“我们是为了召开审查委员会才到这里来的,因此必须进行审查,审查白鸟是否胜任船长职务。我要求审查癌病船航海日志,请副船长、水手长以及有关的水手和医院方面有关人员列席会议。”
巴林松知道林奈是一直反对白鸟担任船长的,便说道:
“那么,我倒想问一句,马拉德能不能上船的事,财团总部一开始就委托白鸟船长全权决定,难道不是最高委员会的失职吗?”
“航海嘛,当然应由船长来决定。至于马拉德上船,我们就是作了决定,又有什么作用呢?船长有拒绝执行的权利嘛!船长既然让马拉德上船,当然就应当有能力处理好由此而引起的任何问题。我们从这个角度考虑,才把一切交给船长来决定。”
“您是不是说,白鸟自认为有能力处理一切,让马拉德上了船,因此造成癌病船一时的危急,应该追究责任,对吗?”
“是的。白鸟船长几乎断送了癌病船,财团本部认为这是不可忽视的重大事件。不能因为防癌会议在新加坡顺利召开就不追究过失了!”
“我要求发言。”白鸟开口了。
“好吧,请——”
“我不希望审查委员会的会议继续开下去,我提出辞职。”白鸟已经暗下决心辞职了。这并非因为马拉德的上船,也不是不愿意在海上工作,而是因为癌病船上有八百名晚期癌症患者。这八百人将在途中逐渐死去,尽管向癌症挑战是件好事,可毕竟是一次痛苦的航行。
“辞职?”
“是的。”
林奈揉着鹰勾鼻子,望着白鸟。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看了看另外几位委员。
“真的么?”一位委员问道。
“真的!”白鸟笑了。“我希望审查委员会立即解散,请你们考虑。”
“不,请等一下!”林奈阻止了白鸟。
“我提出一项建议!”巴林松抢着说了起来。“我建议本审查委员会立即解散,癌病船是遵照已故斯克德的意志建造的,是为了向癌症挑战而航海的,这是斯克德的遗愿,是不可违反的。有了癌病船,财团才能存在。这次审查委员会召开的会议对癌病船航行不利,应该解散!”
“对航行不利?”林奈脸色发青地问道。
“我是这么说的。”巴林松又说了一句。
“你怎么变得这样快?”林奈气急败坏地问道。
“如果会议继续开下去,我也要辞职。我推荐的医院事务长叛乱了,责任应当由我承担……”巴林松的语调更强硬了。
“请允许我发言。”WHO理事长彼尔久讲话了。
“我建议审查委员会会议休会,先讨论一下究竟受不受理船长和院长的辞职。如果会议坚持开下去,必然引起船长和院长的辞职。依我之见,人为地引起混乱并非上策。不知各位意见如何?”
“同意。”
律师巴塔松首先表态——
“关于马拉德上船一事,我们也有错误,财团本部应当明确表示拒绝,但没有这样做,我们也应当进行检查。我同意审查会议休会。作为最高委员会的成员之一,我已经了解到白鸟船长在平息叛乱、挽救癌病船过程中的忘我表现,我对他抱有感谢之意。”
巴塔松的这番话是有意说给林奈听的。
应该说林奈并不真正理解已故斯克德的意图。
中断审查委员会会议的提案,委员中除林奈以外全都赞成。
林奈沉默着,无可奈何地沉默着。
白鸟船长从会议室起身出来的时候,有三个客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三个人白鸟都不认识,都是第一次见面。其中一位是青年,另二位是老头儿。白鸟当然也不知道他们是哪国人,也许是非洲人,白鸟这么想。
三个人都赤着脚,身上围着又脏又乱的布。除了三个客人之外,还有一名新加坡领事部门的官员和一名警官。
白鸟把五个人请进办公室,同时叫来了翻译。
原来那三个人是从印度尼西亚的玛丹来的,是塔亚克族人。他们从婆罗乃岛西端的卡布阿斯河出海,然后乘小船来到新加坡。
领事方面的官员把他们讲的土语译成马来语,然后再由翻译译成日语。
那位年轻人的名字叫哈尼夫,今年刚刚十四岁。
塔亚克族是个尚未开化的民族,居住在卡布阿斯河上游一带,从事养鸡、养猪业,也搞点农业,过着与世无争的安静的日子。
可是从去年十月起,那一带流行一种奇怪的疾病,开始发高烧、出湿疹,然后皮肤破裂,接着便是死亡。人们拼命地祈祷,也无济于事,半个月的时间就死了十几个人。
卡布阿斯河上游那一带没有医生,相距七百公里以外的地方才有医院,这中间又没有路,有的是泥泞的草地和沼泽地。
少年哈尼夫一家共有十四口人,仅仅半年时间,病魔夺去了他一家八口人的生命,留下的只五位老人和哈尼夫。如果哈尼夫一死,这个家族就等于断宗绝代了,因此,哈尼夫的幸存就成了五位老人唯一的希望。
到了七月,哈尼夫突然变得奇怪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料事如神。有一天,他说第二天要死一头猪,第二天果然死了一头猪。这个家族是把草木都当作神灵加以崇拜的。老人们说“哈尼夫是个有灵性的人”,他们象崇拜神一般地崇拜着哈尼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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