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听了,有所不解:“可是……银子不是铁制的,应该不能被磁铁吸附啊。”
杨起正色道:“草民当时也有这样的疑虑,然而腰上的铁链提醒了我,银子不是铁制的,但如果是用铁制的东西将银子装好,密封好了,是不是可以实现这一点呢?”
“我这样想过后,因为当时天色已晚,便想着第二天再来查察。第二天早上来,虽然前一只船被凶手拖走毁尸灭迹了,但正好第二只大船沉没,我当即潜进了沉船里面,结果发现了沉船的内壁都有挂环,并且每个挂环都有断开的切口,显然是为了装卸官银方便所设计的。”
说到这里,贺大人打断了他:“那依你看,他们是怎么在江心运送官银的呢。”
杨起目光坚定地看向他,道:“很简单,正是在沈天行银库内发现的铁箱。”转过了身,面向众人,“沈府银库的铁箱材质不同于一般的铁箱,它在铁里面加入了一种物质,导致铁箱也有了磁性。”
“这样,当船只沉没,船中的人撬开铁环的缺口,装满官银而带有磁性的大铁箱被人推向水里,很快便会与螺旋桨上的磁铁大力吸附在一起,从而完成从船内到江中的金蝉脱壳之计。”
他边在公堂踱着脚步,边回忆道:“我当时特别好奇,既然早先沉没的大船已被凶手想办法拖走了,为什么在我查案的当天,会又有另一艘大船沉没?直到我潜入船舱被人暗算,后背中了一刀,方知故意在这种时候贸然动手,是为了顺便除掉我,以绝后患。”
说到这里,他心底猛然一惊,突然想到了一点:沈天行一伙这么做是为了除掉自己,那那个时候为什么有一个人会出现在水底来救自己,而且还是一个老人!是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继续将此案彻查清楚,好站在这里将沈天行的一切罪行揭露无遗?
在贺大人来临之际,将这一位位高权重的堂堂钦差大臣退下神坛?
想到这里,他顿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利用了。
他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坐在高处的贺大人,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见他看他,唇角忽然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来,意味不明。
他突然感觉喉头哽住,剩下的很多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了。
外面围观开庭的人群中顿时传出沸沸之语,似是对此案的许多细节仍有不明,正自议论不断。
杨起杵在当地,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已是满头大汗。
不可能,这个案件的推理没有任何问题,每一个线索都严丝合缝地铆合上了,从头到尾的解释和推理都那样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不可能有任何问题!可为什么,此时心底会如此不安,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围观的人群仍在七嘴八舌地争论不休,杨起豆大的汗珠接连掉落,不知所措。只听惊堂木重重一击,贺大人坐在高处神色严肃地道:“此案真相已明,线索清晰,人证物证均在,并非伪造。根据大明律,沈天行私吞官银,已是死罪无疑;外加其身为朝廷钦差大臣,前来此地查察此案,却监守自盗,行为不检,大失圣心,本官已连夜将此案报送天子。”
从签筒拈出一支红色令牌,扔至地上:“依皇上圣谕,本官在此判处罪犯沈天行,凌迟处死,明日午时菜市口行刑!”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议论之声一瞬间不绝于耳。有的说沈天行一介钦差大臣却因贪图皇上的饷银犯了大忌实乃罪该万死;有的则说此案尚有诸多疑点不明,不应如此潦草结案,实有草菅人命之嫌;又有的说证据确凿,就算尚有其他疑点,但沈天行私吞官银的滔天罪行不假,罪无可恕!
众人议论纷纷,贺大人坐在堂上顿时现出轻微的慌张。惊堂木一拍,喝道:“此案已明,来人,速将罪犯押入大牢,等候明日行刑。”
“且慢!”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高声,“我还有话要说。”
杨起背对着众人,已听那名女子义正言辞地质问:“请问这位当事人,你当时背上被人刺了一刀,又是被谁无缘无故所救?案发那晚,又是根据谁提供的线索去了我们沈府的银库,查探情况?”
沈筠自人群中站了出来,面色从容而淡定:“这里边恐怕还有不少猫腻,家父为人陷害也犹未可知。”
杨起浑身战栗,身上出的汗水已几乎将整件衣服濡湿。他面色发白,嘴唇发青,耳里听着沈筠不动声色的质问,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筠欲要再问,已贺大人一声惊堂木止住了口,喝道:“就算有人故意陷害于他,但他私吞官银一事不假,有道是无风不起浪,沈天行罪证确凿,杀无赦!”
双眉一扬,“其他事情本官自会慢慢查清,那便是后话,与此案与较大关联。堂下之人乃沈天行直系亲属,本已处于敏感关系,倘若再敢胡言,本官一并重处。”
说着喝令左右:“还等什么,押下去!”
已经有几个人上来押着沈筠的胳膊向外走去,沈筠被押急叫道:“爹爹,你说声话呀,你替自己辩解一下啊,说清楚了事情就有转机,就能免于一死啊爹爹!”说着眼泪涌出。
沈天行自始至终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此时听闻自己女儿这番劝辞,忽然抬起蓬乱的头来,喃喃地道:“我承认,刚才指证的那些事件都是我一人所为,并没有假。我贪图钱财,热衷权力,才坐上了如今的高位,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承认!可是皇上这般惩我,我不甘心,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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