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先令蜡烛_[英]约瑟芬·铁伊【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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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格兰特评及那处豪华的卧铺时,他说只要有可能,吉尔斯勋爵绝对不会上岸去睡。

  再也没有什么比待在海上更叫他快乐,吉尔斯勋爵就是这样的人。

  “爱德华勋爵就没那么喜欢了。”格兰特发言道,老杂役听了吃吃地笑起来。

  “对,爱德华勋爵的确不喜欢。只要看到小艇一丢出去,或者大缆一抛上突堤,他立刻就要上岸。”

  “你开到多佛的那一晚他好像是去和比彻一家人一起住吧? ”

  这杂役并不确切知道他睡在哪里,只知道他没有睡在船上。事实上。他们都没有再见过他。他的随身行李被送上了接驳火车,其他的则在他离开之后被送到了城里。

  因为他太太发生了一件悲惨的事。格兰特有没有见过她? 她是个电影明星。而且是很棒的电影明星。太可怕了不是吗,这年头连好人家也会发生事情。还是凶杀案呢。时代真的变了。

  “哦,我不知道。”格兰特说。“英国的古老家族会拿杀人当消遣,如果我读过的历史书没说错的话。”

  这人对他收到的小费太满意了,以至于想招待访客一杯热可可,不过格兰特只想快点上岸,以便向警场汇报。回程的路上他想着钱斯那天晚上下船以后到底是怎么过的。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他去找朋友了。可是如果他是和朋友在一起,为何又想要避开注意? 格兰特愈是思索,愈觉得想要隐瞒事情的意图和钱斯的性格极不吻合。

  爱德华。钱斯是敢作敢当且坦荡荡的人,绝不会在意别人的任何看法,也不会考虑到任何后果。格兰特发现在他的脑海里,很难将这个人和任何偷偷摸摸的行为联想在一起。

  根据这个想法,只能得出一个合理而撼人的推论。让钱斯非隐瞒不可的绝对不是小事。除非是极端重要的事情,才会逼得他必须支吾其辞。因此,格兰特可以不用考虑的是无关痛痒的风流韵事。钱斯的生活,在各方面,皆以近乎严谨著称。除了风流韵事的可能性,还剩下什么? 还有什么事会让钱斯这种人想要暗地进行? 除非是谋杀! 可能就是谋杀。平静的安稳一旦打破,谁知道爆发出来的会是何等烈焰? 他是一个恪守忠诚,同时也要求忠诚的人——而且对不忠之事绝不宽贷。如果说——是哈默这个人。尽管克莉丝汀。克雷的同事也许不相信她和哈默是恋人,不过,不习惯职场上伙伴关系的上流社会,可就言之凿凿了。钱斯刚好相信后者吗? 他和克莉丝汀对彼此的爱情是互敬互重的关系,但是他个人的尊严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既敏感又激烈。难道他——确实是一个值得考虑的想法! 那天晚上他开车到农庄去了吗? 毕竟,他是惟一知道她在哪里的人:她那些电报几乎都是发给他的。

  他人在多佛,而她只在一小时车程之外。还有什么比开车去给她一个惊喜更自然的? 如果真是这样——一个画面在格兰特的脑海中浮现。夏夜里的农庄,点灯的窗户开向外面的黑暗,因此房里的每个话语、每个动作,在屋外几乎都可以察觉。

  蔷薇纠结的花园里站着一个男人,细心倾听着人声。他站在那里,一声不响,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不久灯熄了。过了一会儿花园中的人影也走开了。去了哪里?

  为这次的归乡哀伤悔恨? 为妻子的红杏出墙怅然断肠? 在丘陵上失魂漫步直到天亮? 不期然看见她,独自一人来到海边? 然后——格兰特把自己摇醒,然后抓起话筒。

  “爱德华。钱斯星期三并未在船上过夜,”线路一接通他立刻说道:“我要知道的是他在哪里过夜的。还有不要忘了,要慎重办理。你或许会发现他当晚是和港务局长在一起,或是其他同样正常的事,只不过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很惊讶就是了。

  去和他的随从攀攀交情是个好主意, 就可以直接检查他的衣服里有没有一件深色大衣。你知道我们最有力的一张牌,就是在警方之外没有人知道那颗扣子的事。我们要求发现任何丢弃的大衣均须呈送警方一事,并没有透露太多讯息给外界。我认为有十比一的机会,那件大衣还在它主人手上。把大衣留在身边,就算掉了一颗扣子,总不会像把它丢掉一样奇怪。反正这道寻找大衣的紧急命令只在警方内部发布,而不是公开对外。所以要彻底检查钱斯的衣物……不,我还没有发现什么证据……对,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异想天开。不过我绝不会再在这个案子上冒任何风险。谨慎一点就是了,老天爷。我的名声已经够臭了。有没有什么新闻? 提司铎露脸了吗? ……

  噢,好吧,我看今晚他就会出现了。他可以让那些记者喘口气。他们等他等得不敢呼吸。克雷的档案准备得怎么样? ……哦。范恩他去访问克雷的服装师——什么名字来着? 邦朵——回来了吗? 还没? 好吧,我这就直接回城里去了。“

  格兰特一挂上电话,迅速地把试图跳进他脑海的一个想法赶了出去。提司铎当然没事。

  一个成年人在夏天的英国乡间还能发生什么事? 他当然不会有事。

  第十六章

  送来的档案十分完整。亨利。歌陶白是长伊顿附近一座私人庄园的木工,娶了“主屋”里一名洗衣妇为妻。他在打谷场上的一次意外中丧生,于是那位寡妇领到了一小笔抚恤金——部分伊顿的农舍必须腾出别人住,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到诺丁汉去,因为在那里比较有希望找到工作。当时女孩十二岁,男孩十四岁。这段时期以后,他们的相关资料就出奇地难找,仅有官方记录。在乡下,一切的变化都非常缓慢,生活圈窄小,记忆可以停留得很久。但是生活在变动快速的城市中,如果一家人在一栋房子里只住六个月就搬走了,甚至连这家人究竟存在与否,都未必有人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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