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先令蜡烛_[英]约瑟芬·铁伊【完结】(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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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那是在他发现到她对哈默有兴趣——某种奇怪的,近乎执着的兴趣——之前的事。假设——纯粹是假设,好打发那个女人没完没了穷聊星座的这段枯燥的时间——玛塔爱上了这个叫哈默的家伙,如此一来,克莉丝汀就是她的双重对手了,不是吗? 克莉丝汀所得到的地位:攀上艺界最高枝,必然是玛塔——尽管她那浮夸而漠然的时髦外壳——甚至愿意自断右臂去换取的。太多次玛塔眼见顶端已然在望,无奈所倚靠的树枝却应声折断,让她掉落下来。无疑地,玛塔要的是演艺事业上的成功。

  她也的确苦恼地嫉妒过——尽管话说得很好听——那个内地来的小女工惊人而且似乎得来太过容易的成就。五年前玛塔就已经非常接近她现在的地位了:名望、成功、财富,样样不缺,最高枝——那个叫人捉摸不定、眼花缭乱的最高枝——也已然在望。但这种在望的状况却持续了五年。就在这时候,某出百老汇音乐剧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舞者,却一路又唱又跳又演地登上了巅峰。

  如果说,玛塔提到克莉丝汀时的那些好话只不过是应付的辞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假如克莉丝汀不仅拥有她觊觎已久的地位,还拥有她想要的男人,会怎么样? 足以让玛塔。哈洛德怨恨得想杀人吗? 克莉丝汀溺水的时候,玛塔人在哪里? 想来应该是在葛洛维纳广场吧。反正她常常在圣吉姆斯那个广场上演出。不对,等一下! 星期六那天晚上不是有人提到什么她出远门的事吗? 那时说的是什么来着? 想一想,想一想。她说到什么女演员的工作很辛苦,克莱门斯不是奚落她说:“是啊,真是辛苦得很。还有一个礼拜的假可以忙着玩遍欧洲大陆呢! ”然后她说:“哪有一个礼拜,克莱门斯! 才四天而已。而且女演员就算摔断了背脊说不定都还要上台,但有牙龈脓肿的话就万万不行了。”克莱门斯说牙龈脓肿也没有妨碍她到杜维尔痛快地玩一趟。她一听,说道:“不是杜维尔,是勒托奎。”

  勒托奎。她就是去了那个地方。她还及时回来参加了周六日场的演出。他们谈到她受到的接待,那个“房子”的大小,以及那个生气得要命的替角。她回来之前是在勒托奎待了四天! 克莉丝汀遇害时,她就在勒托奎,英伦海峡的对岸。 “如果天下父母对儿女的星象,都能像注意他们的饮食一样用心的话,”莉蒂雅说着,声音像麻雀一样刺耳,也同样在耳边挥之不去:“这个世界就会比现在美好多了。”

  “勒托奎! 勒托奎! ”吉米内心欢腾不已。现在他终于得到一些眉目了! 在那个不祥的早晨,玛塔。哈洛德不但与克莉丝汀近在咫尺,而且她还拥有能轻松越过那段距离的工具。

  勒托奎敲开了他的回忆之门。当时克莱门斯和她还有吉米在一个角落里的鸡尾酒柜旁边,她回答着克莱门斯提出的一堆无聊的问题。听起来她是和某人一起乘坐私人飞机去的,回来也是同样的方法。而那飞机是水陆两用的! 在雾蒙蒙的早晨,一架飞机停在沙丘上,或者停在海面上,一会儿就离开了,它的出现未曾为任何人所察觉,除了一个孤独的泳客之外。吉米非常肯定,仿佛能看见那架飞机像大鸟一般从雾中现身,然后降落在水面上。

  驾驶飞机的人是谁? 不是哈默。哈默一直没有离开英国。所以警方才会对他那么有兴趣。哈默出现在现场的机会太多了。他有不在场证据,但是吉米不知道那个证据究竟有力与否。警方实在是太他妈的神秘兮兮的。总之,他已经找到一条警方没有想到过的线索,尽管他们老是吹牛自己多有效率。玛塔是格兰特的朋友,所以他会忽略她是很自然的。他没看见她盯着哈默看的样子,就像吉米现在所看到的;他也不知道飞机的事,吉米敢赌咒发誓。那架飞机让一切都改观了。

  而如果这个案子和飞机有关的话,那涉案的就有两个人了。那个驾驶员,就算不是共犯,也必定算是参与的从犯。

  此刻吉米的心智活动停了下来,以便歇一口气。他讶然沿着那几排盛装出席的安静听众看下去,最后将眼光放在中排上那个时髦的黑白色身影上。到底这个熟悉的影像和他刚才脑海中想像的情节有何关联? 这才是真正的玛塔。哈洛德,时髦、高尚而沉静。何以他会任令自己的心智将她贬入如此苦闷、绝望的境地? 但是她依然不时注视着杰森,她的眼光落在他身上的时间比落在莉蒂雅身上还久。在那张毫不设防的脸上,有一种东西将真正的玛塔,与他的想像力所创造出来的幽灵般的玛塔结合为一。不管她有可能是什么样的人,毕竟玛塔。哈洛德是能够进发强烈情感的。

  一阵噼哩叭啦如骤雨般的声音打断了吉米的思潮,是手套相击所发出的礼貌性掌声。显然莉蒂雅已经完成她的结束语了。吉米如释重负地叹口气,伸手去摸他的帽子。他想赶快到外面去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做。自从老魏林顿把他如何将老婆打成肉酱的故事让他独家采访以来,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兴奋过了。

  但是接下来似乎是回答提问的时间。济慈小姐一边啜着开水,一边露出和蔼的笑容,等待听众捡取她的智慧。某个大胆的家伙起了头之后,各种问题迅即蜂拥而至。有些是轻松逗趣的问题,对会场里温暖的空气、莉蒂雅的声调和稍嫌沉闷的演讲内容感到有点厌倦的听众,此时轻松地笑了起来。不久问题愈来愈尖锐,后来半数以上的听众都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那个不可避免的问题出现了:济慈小姐是不是真的精确预言过克莉丝汀。克雷的死因? 接着是一段错愕而焦急的寂静。莉蒂雅简洁地说,比她平常说话的方式更有威严,是真的如此,她确实经常根据星象而准确地料中未来。她还举了几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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