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果然火眼jīng睛明察秋毫。”凌悠扬狗腿地奉承着,“不过我和陌忧的关系和你想的有点不一样,需要你的帮忙。”
帮忙?弦歌愣住,“我不认识凌陌忧。”
“嗯,不过他认识,说认识也不确切……”凌悠扬自说自话,眼角余光注意到弦歌渐渐失去耐心的眼神,他立马笑道,“陌忧不喜欢凌家的任何一个人,说句实话,他是兄弟之间最冷血最无qíng的人,从不管闲事,也不爱管。他那次会配合我,只是因为他和我有着共同的敌人。”
弦歌反应很快,“他和凌靳朔有仇?”
“陌忧的身体很弱,太医会诊,经过十年调养,他的病根也无法祛除。王太医曾经预言,陌忧活不过三十岁。”凌悠扬淡淡道,“你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嘴角勾起讥嘲的笑容,“其实他当年和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陌忧的母妃位及贵妃,太后那老太婆本也想对付我母妃那样,可惜,王贵妃的娘家不好惹,太后只能偷偷动手。”
凌悠扬的笑容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啧,啧,陌忧那时候没我聪明,就被那老妖婆给暗算了,一辈子只能病恹恹地躺chuáng上。果然,人和人的智慧还是有差异的,弦歌,你夫君替你长脸吧?”
弦歌瞥他一眼,“所以,除掉太后的我对他而言,算是恩人了?”
凌悠扬怪异地看她一眼,牵起她的手,“见了就知道了。”
两个人坐着马车就赶到九皇子凌陌忧的府邸,从那两扇铜制大门来看,整幢府邸的装修相当简朴,边上围墙的底部甚至布满青苔。府门前并没什么守卫,在敲门后,弦歌只看到一个管家出来应门,看缉拿她和凌悠扬后匆忙行礼,“七殿下,七王妃。”
凌悠扬颔首,“我们是来见老九的,进去通报一声吧。”
管家犹豫道,“九殿下这几日谢绝任何人的拜访,还请七殿下和七王妃见谅。”
弦歌惊诧地扬眉,好大的架子,即使是太子和玄崆帝也不会把悠扬拒之门外。她的目光望向凌悠扬,正巧与他对上视线,勾唇一笑,悠扬啊悠扬,原来还有人给你吃闭门羹,有人比你还嚣张啊。
凌悠扬苦笑,对管家说道,“老九早就猜到我会来?”
管家规规矩矩地低头,“奴才不知。”
凌悠扬似笑非笑,“你知道拒绝我有什么后果吗?信不信我把你打死在九王府门口也没人敢吭一声?”
管家还是低头,“奴才命贱,要打要杀,听凭七殿下的一句话。”
凌悠扬笑眯眯,“呵呵,我不打也不杀,只要你进去说一声,七王妃想见一见他,看他作何反应。”
管家迟疑地抬眸,“这……”他家主子从不卖人面子,即使当今皇帝来都不见得会理会,也何论一个女人?
“还不快进去?”凌悠扬不耐烦道,“如果他还是不见,我也不为难你。”
“……是。”
看着那管家走进去,弦歌狐疑地瞟他一眼,“摆出我的名字真的有用?如果他还是不见呢?”
“那就偷偷翻墙进去。”凌悠扬面不改色。
不多时,那管家又跑了出来,声音中有些意外,“七殿下,七王妃,九殿下有请。”
凌悠扬得意地笑了笑,拉着弦歌就走进去。他就说嘛,凭他的脑袋怎么可能会料错凌陌忧的想法?
溪桥凉风,院中枫树的颜色,那青绿还未褪尽。看着那景色的布置,就知道此处主人是个极其风雅之人。弦歌和凌悠扬并肩前进,又走了几步,耳中骤然飘进jīng致悦耳的琴音,令人惊艳至极,舒人心肺,神清气慡。
弦歌的脚步稍稍一缓,抬首望去,眼前是个六角亭,亭中坐着一个黑发披散的年轻人,闭眼弹琴,对周遭的一切仿若未闻,十指纤长,在琴弦上肆意流连。
凌悠扬笑着大步跨进,“陌忧,结果你还是乖乖让我进来了吧?”
凌陌忧抬眸,一双清冷的眼在凌悠扬脸上一晃而过,目光最终停伫在弦歌脸上,琥珀色的眸子波光潋滟,看似无qíng,嘴中缓缓吐字,“符弦歌。”
弦歌微笑,“如此琴音,堪称天下一绝。”她上前,“我是否该称你一声九弟?”
“不用。”凌陌忧淡淡道,“在凌家称兄道弟简直是诬蔑了这兄弟qíng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他转首望向凌悠扬,“你今天的来意我已经猜到,请回吧,我不会帮你的。”
凌悠扬嬉皮笑脸,“看在弦歌的面子上也不帮?”
凌陌忧看他一眼,“我欠符弦歌一个人qíng,要帮也是帮她,帮你做什么?”
凌悠扬的口吻像哄骗小孩一样,“帮我就是帮她。”
“无稽之谈。”凌陌忧不屑道,“我为什么要成全你的野心?虽然我不喜欢凌靳朔那虚伪之人,可是我和你也没什么jiāoqíng,你们的事qíng你们自己去处理,别牵扯上我。”
凌悠扬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玄崆帝给了他十天的考虑时间,那他就要在这十天之内bī迫凌靳朔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这天下之间,最不能让皇帝容忍的便是bī宫。这段日子以来,他几乎把凌靳朔bī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他的党羽也消灭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要他给凌靳朔一个契机,再把足够兵力放到他眼前,那么,那家伙一定会受不了诱惑而动手。
如今的兵力,凌启明掌握着大部分军队,可惜全都远在边关,更何况,以他和凌靳朔的jiāoqíng,也绝不会帮忙。剩下的,京城兵力的一大半兵权都移jiāo到凌远禄手上。这些年来,凌远禄看似中立,可凌悠扬一直怀疑他的立场,前些日子看了那本名册,他确定凌远禄的确是站在太子那边的。
京城里剩下的那部分兵力是油凌陌忧的舅舅执掌,而且,凌悠扬扣住他的手腕,盯进凌陌忧的眼睛,“凌靳朔身边的军师,是你的人吧?”
凌陌忧并不否认,嘲讽笑道,“凌悠扬,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他抽回自己的手,躺在靠椅上,“我在凌靳朔身边安cha人,是为了监视他和方家,并不是为了你。”
“如果,凌靳朔真的bī宫,那凌远禄也是同罪。”凌陌忧的肤色白得近乎透明,“说起来,你会连着凌远禄下手,还不是为了你身边那个皇甫容?我不喜欢他们,但他们好歹都姓凌,我gān吗要为一个外人去害他们?”
凌悠扬摇头,“这你就误会了,我是答应过皇甫,要把凌远禄jiāo到他手上,可是,会做出现在的决定,最大的理由还是他恰巧能被我利用,他恰巧站在凌靳朔那一边,他手上有一定的兵权,就是这样。”
凌悠扬看着凌陌忧,凌陌忧也看着凌悠扬,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僵持不下。
弦歌看不下去,默默叹口气,笑吟吟地看着凌陌忧,“陌忧,你今天能让我们进来,我很感激。”
“不客气。”凌陌忧淡淡道。
“你既然放了我们进来,那也该料到了现在的场面。”弦歌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钱,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何必如此不留余地?”
凌陌忧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奏,乐声空旷辽远,“我什么都不需要,金钱权力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顿了顿,“或者,你可以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抬眸,漫不经心的,嘲讽的笑容。
弦歌语噎,移开目光叹了一口气,“陌忧,我扳倒太后也不是为了你,其实你不欠我什么。”
“虽然你是无心的,毕竟帮我报了仇。”凌陌忧道。“以后如果我可以帮你,你可以开口。”他闭上眼,轻声道,“不过,这件事不可以。”
弦歌半身倚在亭柱上,嫣然一笑,“即使不是我对太后动手,依着父皇的xing子,在他驾崩之前也会把这些危害朝政的外戚和势力都消除,对你来说,也不过多等几年,真的,你应该也知道,我实际上并没帮上你什么。”
凌陌忧云淡风清地瞥她一眼,不说话,有点默认的意思。
“不过,”弦歌话锋一转,“依着方家和太子的关系,只要方家不倒,太子不倒,太后也是有翻身的可能的,至少,比起悠扬登基,她变得没那么容易死。到时候,碍着凌靳朔的面子,你也不好对太后这种长辈下手。”
凌陌忧的手指挑起一根琴弦,“没有我的帮忙,凌悠扬就不要皇位了吗?只不过麻烦点,需要更多的时间。既然结果都一样,我何必趟这趟混水?”优雅的琴声从他指间迸出,抬头对凌悠扬笑了笑,“说句实话,与其找我帮忙,不还有更快捷的办法吗?父皇说了,只要凌悠扬娶了方子晗,他就让他继承皇位,我说的没错吧?”
弦歌瞬间瞪大了眼,呆呆地,转过脑袋,怔怔地望向凌悠扬。
凌悠扬有点不好意思,眉梢微扬,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史也是你的人?”
“不,他只是欠我舅舅人qíng,所以,帮些小忙,他还是愿意的。”凌陌忧笑道,“看来,你真的有不知道的事qíng。”
弦歌收回自己的目光,垂下眼,“陌忧,如果你现在不帮忙,即使悠扬登基,他也未必会帮你,你以为呢?”
“我无yù无求,这样的身体,你以为还能做什么?”凌陌忧淡淡道。
“可是,你还是想报仇的吧?”弦歌笑眯眯。
“即使没有凌悠扬,父皇在临死前也会除掉方家的势力,没有方家,没有后台,你以为我还除不了一个被幽禁寺庙的皇太后?”凌陌忧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如此说来,我真的很感激你,没有你的作为,皇太后若还是高高在上,我就真的不好下手了。”
弦歌撩起一络秀发,笑得含蓄,“那也好父皇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方家。”
凌陌忧眯起眼,警觉道,“什么意思?”
凌悠扬也是一怔。
弦歌无辜道,“父皇身体本就不好,如果现在突然bào毙而亡,那就没人会对付方家,对付太后了。”
潜台词的意思,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大家都听得明明白白。凌陌忧的脸色更加苍白,“我以为,女人应该温柔善良才对,即使不温柔不善良,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多少也该装装样子,你对父皇下手,你以为悠扬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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