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一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勉强吐出一口气:“你帮我拿点消炎和退烧的药吧!”
一个人自顾自地碎念了几句,都没有察觉出对方凝神静气得太过古怪。不过没过多久,对方就说话了,却是低沉醇厚的男声。
“十分钟,送你去医院。”
田笑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完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只觉那声线很动人很好听,像是夏夜里难得遇上的清爽晚风,让人心神舒畅,惬意几分。
很快,那声音再次传入耳内:“别睡着了,等我电话。”
然后嘟的一声,手机挂掉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田笑猛地睁开眼,从床上挣坐了起来,目力所及全是夜的浓稠之色。
也是一瞬间,血液供应不上,脑袋痛得像一朵膨胀的蘑菇云,欲裂欲炸。她不禁抬手敲打脑袋,整张脸都拧成了苦瓜色。
本来打给苏茜的电话,却在阴差阳错间,将g看成了q,唤起了另一个浅眠之人。
冥冥天意不可违啊!
第15章
十分钟后,准确地说,是九分钟二十八秒后,电话再次响起。
公寓安置的是自动感应门,外面刷卡,里面红外感应,进出都十分方便。
高越站在两级的台阶下,长身而立。他背对着公寓大门,视线落在对面的休息椅上,若有所思。
他在想,这是第几次站在这个被杜英树环绕的公寓门口了。
心里刚数到6,背后刷的一声,自动门打开了。
田笑强打起精神,扯起一抹不好意思又感激涕零的笑容来。落在高越眼里却是像被风零落了的花朵,苍白无力得很。
高越在她那抹傻笑中将眉头皱紧,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而处于朦胧状态的田笑是抓不出他眼里的几分嫌弃,和几分不满。
至于那嫌弃与不满又是基于什么情调,也许只有藏在暗云之后的月亮才知道。
“你是去垃圾堆里转了一圈吗?”
高越欺身而近,手从裤兜里滑出,为她捋顺了几团杂乱的碎发。
在接到他的电话后,田笑挣扎许久才从床上挪到地上,靠着三年来在那四方之地培养出来的空间感,黑灯瞎火地用脚感触鞋子的踪迹。然后在乌漆嘛黑中,磕磕碰碰地出了寝室。灯都没开一下,更别说整理仪容了。
也许是高温发作,脑子被烧成了一团浆糊,田笑没有抗拒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还十分乖巧地抬眼迎上他明朗的目光。浅浅地笑出一分甜蜜,两分痴傻,三分迷糊。
这一刻,她笑,他看着她笑。她笑得清纯透明,不带丝毫粉饰。而他,亦是看得满眼繁星,眸底温柔。
银杏夹道的路上,偶尔晃过几个身影。
自从地铁偶遇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但偶尔也会短信交流,虽然都是些日常琐碎,却也不觉得无聊。
“你留头发呢?”
半月时光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但足够一毛不拔的秃地,开拓出一头密集的寸发。田笑微眯起那双月牙眼,微抬下巴,直勾勾地盯着高越的寸头看。
“你怎么不问我剃光头?”
高越右手揣在裤兜里,只留左臂随着稳定的步伐,在两人间轻轻摆动。挑眉间,回视她的目光,眼中似有几分微妙好奇。
“为什么这么问?”田笑像个孩子一样歪头看他。
“别人,”他顿了顿,“都这么问。”
说完后他转移视线,将路旁森森斑驳的银杏枝丫投进眼底。也许是黑夜,也许是身旁的人是她,或许两者皆有,说出口的话语是真真切切地染上了心底的情绪。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里藏有他的软肋与无助。
田笑皱起眉头,很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可是几番思索都没有什么结果。
高越看她费劲思考却又不解的模样,更觉她傻里傻气了。
却无伪得真实。
就在他不忍看她皱眉纠结,想要打断的时候,他就听见她愉悦的嗓音字字清晰地回荡在这空旷的夜幕下:
“因为我与众不同啊!”
她将月牙眼睛笑得又细又长,就像新月般清明无暇。却没注意路面的一级台阶,脚尖毫无阻碍地直往上撞。在摔个狗吃屎前,手臂上传来一道强劲的力量,接着整个身子都被那股力量给捞了起来。
“你就这么想趴在地上吗?”
嫌弃的语气也止不住他嘴角上扬的弧度。
苏茜曾在深夜两点突发急性胃炎,床头对床尾的田笑同学自然成了近水楼台,被硬生生地从被窝里拉起来充当护“病”使者。
因为学校医务室没有24小时值班的业务,她们只能去最近的医院看病。
寒冬腊月又是凌晨两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田笑那时候是深有体会什么叫做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而现在的她,似乎心安得像一只漂泊在无风无波的海面上的小船,安适乖巧。
田笑抬头,左右前后扫视了一遍。灰白色的云层漏出漆黑的夜空,她觉得今晚也没有那么的黑,只是——
“又是一个看不见月亮和星星的夜晚。”
闻言,高越不由的愣住,想起了她跟他讲过的月亮和星星的故事,也不禁抬头望去,刚想指出南方一颗微微闪光的星点,耳畔就拂过她清清静静听不真切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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