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四顾,此处果然已近高大的围墙,远处一片沸反盈天,有门人弟子来回奔走,还有熊熊火光,想必正是方才大战闯下的祸。云涯正要领众人驾云逾墙,不想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你们这么多人,接下来又往哪里跑?还不是坐以待毙。”
清昭听着不入耳,便与月荒抬杠:“那照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人非但不恼,反而嘿嘿一笑:“那你们站远些,我怕扇着你们。”
众人未解其意,方才本能地后退几步,便觉眼前一股疾风卷过,体弱些的几乎被刮倒,清昭亦是连眼睛都睁不开。待到风定,她一手拨着乱发向前看去,却是惊得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哪里有什么月荒,赫然是一只巨鸟,身披褐羽,上泛流光,喙与指爪俱是灿金色,一双明眸宛如琥珀,此刻直直盯着清昭,深处藏笑。其身躯之宽阔,怕是乘百人也有余,那双翅膀一扇,恐怕寻常楼房都要倒了。
“你,你……”清昭几欲绝倒,半天回不过神来。这厮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没时间说话了,快上来。”
清昭抬头看去,果然,这样大的动静无人会注意不到,此刻已有许多道人向此间赶来。而在她帮着众人爬上鸟背时,眼角却见云涯非但不上来,反而提剑迎去。
“师父,你要去哪里?”她疾呼。
云涯回头淡淡一笑:“乖,你送大家走,回去等我。我要去助你相篱师伯。”
第五十九章 大鹏
没有余地再容她耽搁,清昭最后一个跨上鸟背,下一瞬,月荒便振翅而起,清昭只来得及匆忙瞥一眼叫喊着跑来的追兵,和提剑相迎的云涯的背影。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国师的弟子修为俱是不弱,他们这一行人是否会被追上,然而不过片晌,她就发现这种忧虑实属多余。
化作巨鸟的月荒,几乎像一座飞行的小岛,虽是夜里,看不清云层下的景象,但借着月华,清昭能看见下方的云气如波涛般飞快地向后涌去,不由为月荒的速度咋舌,而更难得的是,他飞得又极是平稳,其上的人不动不摇,如在平地一般。
四周的浮桑人或惊魂未定,相互依偎,或有胆大些的,一边探头向下看,一边啧啧称奇。
清昭小心地走到前面,跪下身来,捋着月荒后颈的羽毛问他:“失敬失敬,敢问你是何方神圣啊?”
巨鸟扭了扭头,瞪她一眼:“我后脖颈的毛,只有我娘能叼。”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半点不悦的样子,反而呵呵笑开了:“我嘛,是大鹏鸟来着。”
清昭托了托下巴。大鹏,传说中为凤凰所生,绝云气,负青天,扶摇而上九万里,也是正儿八经的上古神兽了,竟然能被她撞见一只,这运气可能比见到天界上仙还要好上一些。
“所以,”她终究没忍住疑问,“你好端端怎么会成妖的?”
月荒白她一眼:“还不是年纪轻不懂事,你可千万别学我。”
他如今现了本形,顶着一对硕大金黄的鸟眼,颇有些凶猛,清昭倒着实没敢再问下去。沉默了片刻,还是月荒主动开口。
“你这些朋友,要送到哪里去?”
清昭今夜一路喊打喊杀,头脑里绷紧了一根弦,倒从未顾得上想这个问题,此刻被陡然一问,倒是很犯难,想了想还是该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于是她站起身,去将那首领模样的女子寻来。
这女子看起来很是大气从容,不料为人更是谦和,听清昭表明来意,便肃容道:“我辈惟云涯公子之命是从,既然他眼下不在,姑娘是他的弟子,自然听凭姑娘安排。”
这话害清昭抖了三抖,她从不知道,原来她倚仗着云涯的身份,说话竟还能这般有分量的。有个词叫什么,狐假虎威,大约正是如此。
既是对方如此说了,她也不好过于推脱,可是她实在不是个能够发号施令的人,于是兀自在心里颠来倒去斟酌了半晌。
这些浮桑人,断然不能带回京郊的小院,先不论是否能住得下,这目标未免也过于大了。而若让他们同以前一样,藏身于市井山林,下一次遇到抓捕时可未必会再有这样好的运气。
清昭在心里计较着,便问月荒:“你一个时辰能飞多远?”
月荒昂着脖子轻描淡写:“也就一万里吧。”
清昭强压下自己的震惊,以免显得太没有见过世面,转头同那女子商量:“以月荒的速度,最多天明时就能横跨凃洲,私以为,不如送诸位到珩罗山以东,该处人烟罕至,朝廷与国师应当也难料到我们敢回那里,应当可以暂避些时日,阁下以为如何?”
她原也想过,不若送他们回浮桑,只是转念一想,当年一战惨烈非常,如今的浮桑应当仍是百余年前国破时的景象,他们回到家园,难免感伤,还是不要的为好。
那女子着实是个聪明人,听她这样一讲,当下点头道:“好,我会领族人等候在珩罗山旁,等待姑娘率我等重返故国之日。”
清昭默默擦了擦汗,这话委实太抬举她了,解决了国师一事,故国是早晚要返的,但怎么也轮不上她这样一只三脚猫挑此大梁。
不过她很喜欢与这女子说话,于是拱手道:“在下清昭,不知可有幸得闻阁下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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