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归的面色稍霁,但也只是少许而已,“话虽如此,我总是心慌。戉琅剑现世,天降异象,她如何还不来与我们会合。”
“她主意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也许已经在东宫将太子制住了也未可知啊。”清昭不敢直言辞雨与太子之事,只得搜肠刮肚道,“刚才成王那句话,可能只是他被太子害到这个地步,期望我们替他报了仇吧。”
子归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信了没有,清昭努力压下心中不祥的感觉。她这话既是劝子归,也是在安慰自己了。
二人脚下不停,东宫很快便出现在眼前,清昭心头的阴云越发浓重。此处没有被火殃及,但出了这样大的事,宫门前却安静得不正常,连往日值守的宫人都不见踪影。
这倒也替他们省了事,二人长驱直入,直闯进大门洞开的正殿,里面空无一人,清昭眉头一挑,心说难道来晚一步,已经跑了?当下退出来,冲子归道:“我们分头搜。”
子归刚要应下,却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清越声音:“禽兽不如的东西,想跑?”
二人错愕,正要上前去一看究竟,已见一个娇小身影提着另一个高大的从空中飞来,转瞬就到了眼前,将其恶狠狠掼在地上,而身后传来一阵纷乱奔跑声,其中有几个声音喊着“太子”。
清昭定睛一看,地上那人竟然真是萧怀,不过此刻换了身极朴素的打扮,和往日雍容华贵的太子大相径庭,以至于她第一眼没能认出来。她再看一眼那提他来的人,彻底惊呆了,那竟然是白苓。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诧异道。
“几个时辰前天地突变,一猜也大约是你们这档子事,月荒之前都告诉我了。”白苓如今不再作宠妾打扮,陡然一身清爽,倒比从前更有三分风骨,厌恶地看了一眼太子,“我来时他正要从后门跑,这种东西……”
“恶妇!”太子挣扎着爬起来,虽模样狼狈,开口却还有几分往日的威仪,“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身为妖物而与本殿共枕良久,本殿尚且未治你的罪,你倒辱骂起本殿来!”
“我呸,你与我哪里是夫妻?”白苓眯了眯眼,口气嫌恶,“你不过将我当做玩物罢了,许氏陷害我的时候,你护过我半点吗?”
说话的当口,那些本欲护送太子逃脱的宫人都已七七八八追了上来,但见这剑拔弩张的气势,哪个也不敢上前,只跪成一片哭嚎。子归向其中扫了一眼,额角便突地一跳,低头问:“辞雨呢?”
太子望着他不答话,清昭唯恐他听不明白,复问了一句:“迟雨,和我一起进东宫的,在哪里?”
一旁的白苓神色变了一变,抿起唇来,而太子忽然扬起一个笑容,在清昭不解的眼神中,他的嘴咧得越来越大,几乎到了一个令人观之不适的地步,同时发出一种诡异的“呵呵”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清昭。
清昭毛骨悚然,铮地一声拔出腰际的云清剑架上他的喉头:“快说,不然老娘杀了你!”
然而面对她的盛怒,太子的笑声都没有断一下,仿佛她手中不是利剑,而是一根树枝一样。清昭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倒愣住了,子归难得地动了肝火,上前一步就想收拾他。
白苓却忽然按了按清昭持剑的手,神情挣扎,似乎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一般:“你们……进屋看看吧。”
听着她的语气,清昭心里便是一凉,急忙将剑一收,闪身进正殿,子归亦紧紧相随。
正殿中空空荡荡,与他们先前进来时一样,哪里有半个人影,清昭的背上立刻沁出冷汗,手都开始发起抖来。好像直觉一般,她将目光定在桌上,她远远地看见,上面有一个大海碗和一个白釉小碗。
她强忍着腿软,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先闻到一种淡淡的奇香,然后就看见了海碗里的东西。
那是一碗肉粥。
胃里一瞬间剧烈翻涌,她一个箭步冲到墙边,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她自打踏上往东海的路后,就再没有吃过东西,此刻能吐出来的不过是胆汁罢了,饶是如此,她依然将整个胃倒空了才勉强停下,腹中仍在一阵阵抽搐绞痛。
“对不起。”耳边响起白苓的声音,“我来晚了一步。”
清昭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够扶着墙不倒下,她咬紧牙关,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不似人声:“辞雨……呢?”
她终究说不出尸身二字。
白苓的眼睛垂得更低了:“在后院,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你不会想看见的。”
头脑里陡然炸开的怒火几乎燃尽清昭的理智,她猛然回身,越过跪倒在桌旁的子归,冲到被白苓揪进殿中的太子身旁,狠狠一拳直中他面门,立刻又加上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云清剑即刻割破了他的咽喉。
望着那养尊处优的颈子上的一抹鲜血,清昭花费了毕生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将剑再向前送半寸。她凝视着那双令她憎恶的眸子,里面的恐惧混杂着嘲讽。
辞雨,那个总是欢蹦乱跳的辞雨,大咧咧自称姑奶奶的辞雨,和她玩笑起来没个正型的辞雨,能把子归欺负到没脾气的辞雨,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死了,连招呼都不和她打一声!她凭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鲸屿Freya 天作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