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注意到了清昭的惊惧,冷笑了一声,轻轻挥手,仿佛解除了什么禁制。
刹那间,尖厉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地牢,清昭只觉得耳膜都要被刺破了,却偏偏浑身无力,连抬手捂住耳朵都做不到,这真真是比被打还要可怕。
“多亏一路施了禁言咒。”道人厌恶地睨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清昭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只得看着他消失在了走道尽头。
她仔细环视着四周,发现她们是躺在一个石台上,没有其他的囚徒,也没有半个守卫,甚至不捆不绑,好像笃定了她们无法逃跑一样,只有火焰的哔剥声混杂在尖锐的哭声中,格外令人头痛。
“那什么,兰儿姑娘,别哭了……”她有气无力道,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对方顿了一下,清昭以为自己的劝导起了效果,正欲长舒一口气,不料那兰儿却变本加厉地大哭起来,间杂着含混不清的喊叫,其可怖有增无减。
“他,他,他们都是,都是妖怪!呜呜……你也,也是……”她的眼泪鼻涕全混在一起,竭力想远离清昭,却几乎无法动弹,样子很是别扭,“我不要,我不要死!呜呜……娘……我不想死!”
清昭闭了闭眼,放弃了与她沟通。她想起这事的前因后果,不由苦笑。老掌柜一定没想到,他的宝贝女儿最终也没能逃过去。
她努力忽略耳边惹人心烦的哭声,沉下心让灵气在周身游走,去感知自己的伤情。
还好,哪里的骨头都没有断,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那些人下手当真留了情面。只是有几处内伤,但也没有大的妨碍,如果能平安从这里出去的话,自己调息个十天半月也便好了。不过那两个道人使的不知是什么法术,颇有些阴邪,现下骨头里仍然疼得厉害,行动极为困难。这就大大的不妙了,如果再遭遇攻击,她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
她偏过头,望着长长的黑色走廊和两旁跳跃的火焰。
她对接下去等待她们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她能肯定的是,那些来历不明的人绝对不会那样好心,仅仅是将她们往这里一丢了事。于是等待中的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偏偏她的肚子不争气,此刻像是终于苏醒过来一般,饥饿感排山倒海而来,大有不欲罢休之势。她这才想起她的包子在打斗中掉了,连一口都没来得及咬呢,这样算来,她自下山的前夜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也不知至今过了多久。
为了分散注意力,清昭捋了捋自己这一路的经历,从突然被赶下山,到用术法变钱买包子被追打,然后看个热闹反被拖下水,在短暂的出风头后就被狠狠收拾了。她越想越觉得,自从相篱出现后自己好像一直犯太岁,如果有机会离开这里,应该找座庙拜一拜。
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都被兰儿的哭声磨得麻木了,清昭正要感叹她惊人的耐力,走廊的尽头却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她的神经再度绷紧起来,第一反应就是那阴森的道人又回来了,但细看之下,身形却不像,这个影子显然更高一些,轮廓也更宽大。她暗自咋舌,心道莫非是来拷打她们的壮汉。
待走得近了,她才意识到这人并不是壮,只是穿了一件宽大的氅衣,海青作底,上面浅一色的线绣的云纹倒十分精致,不过在这大夏天里不合时宜得很。
但这并不是最古怪的地方,这男子的脸上还戴着一个黄金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在跳动的火光中隐隐透着妖异。
那怪人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清昭忽然感到整个人很不舒服,但要具体说却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毛孔里都散发出寒气来。身旁的兰儿终于停止了哭嚎,只浑身发抖,吓呆了一般。
对方缓缓抬起手,大袖滑落,掌心里竟躺着一枚莹白玉璧。那璧的内区是蟠螭纹,外区雕着某种首尾相连的神鸟,姿态舒展而优美。清昭的眼皮突地一跳,她不懂玉的优劣,但在见到它的瞬间,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情愫,仿佛这块玉璧是……有生命的。
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可笑,还想再细看两眼,那人却将玉璧往石台上一放,另一手从袖中翻出一把纹饰奇特的小刀来,一言不发就去抓兰儿的手。
兰儿早已吓傻了,竟任由他执起自己的手来,手臂晃晃荡荡的,像没有骨头一样,直到他的刀子挨上她的手,才如梦初醒一般,蓦地爆发出一声尖叫,用力想要甩开他。
可她哪里敌得过对方的力气,任凭她怎么哭喊扭动,对方仍是无动于衷地在她掌心割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兰儿哭得声嘶力竭,清昭看着也心惊胆战。而紧接着,这戴面具的人却又做出了更怪异的举动——他拖过兰儿的手,让鲜血淌到玉璧上。
殷红的血滴在玉璧上,凝成一颗颗血珠,仿佛红玛瑙珠子一样,迅速地沿着边缘滚落。清昭看着这一幕,愈发觉得这玉璧非同寻常,上面那么多复杂的雕刻纹样,却没有半分血色滞留,整块玉璧依旧莹润洁白,就好像,就好像它在排斥这些血液。
那男子厌恶地将兰儿丢开,外面立刻进来两个人,也不知是他以神识传唤来的,还是候在外面察言观色的,要是后者,那也真是极有眼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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