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桑药_鲸屿Freya【完结】(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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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面有个缘故在。辞雨在太子眼前得脸,自然比旁的宫人特殊些,前些日子就有小内监巴结,送给她两尾金鱼。她喜欢得不行,每天倒要喂个八九次,鱼又不知道饥饱,不出几天就翻肚皮了。是以被清昭取笑至今。

  清昭额头上被砸中一下,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捡起柿子,拍了拍就开啃,心说这丫头还算有良心,没扔边上的梨。

  她们此刻照例躲在灶间里,边替太子做夜宵边说悄悄话,今日做的正是一道水果圆子。自从当初那锅鸡汤后,太子仿佛深信辞雨厨艺上佳,隔三差五便要她随意做些什么来。

  清昭早前很是后悔,碍于谎已经扯了,若是道出真相,欺骗太子的罪名也不小,只得让辞雨尽量拿一拿腔调,实在躲不过了便借口习惯了清昭打下手,将她拖进灶间救场。不过渐渐地倒也觉出好来,毕竟在隔墙有耳的东宫,灶间是最合适说话的地方。

  想起太子来,清昭的心情就不免有些沉郁。

  她原本以为,太子打小长在宫里,身边多的是莺莺燕燕,环肥燕瘦,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对辞雨的那点兴趣也不过就如七月里的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想到这一个月来,她暗中留心着,太子竟像是认真了。

  就她所见,辞雨恐怕是整个东宫里最清闲的宫女,太子舍不得让她做太多事情,每日不过是伺候太子梳洗,替他端茶倒水研墨翻书,夜里在寝殿上夜,再有就是不时替他做些菜肴汤羹了。

  但太子让她做这些时,也并非是以命令的姿态,而更近似于请求,仿佛辞雨愿意为他沏一壶茶,都能让他无比高兴。而辞雨在他跟前,也全然无须畏惧,有时清昭甚至觉得,是她这个做奴婢的在欺压太子。

  辞雨总能有时新的衣料子,太子常常将御膳房送来的菜留出几道,命人悄悄送进她的房里,她也不用自己打扫屋子或清洗衣裳,自有机灵的小宫女代劳。连带着清昭这个添头,也跟着她沾了不少光。

  但是清昭并不曾为此高兴,恰恰相反,她的心头总萦绕着几许担忧,这种担忧在太子让人送来北地少见的蜜桔时达到了顶峰。

  她也曾按捺不住,厚着脸皮再次向辞雨求证,辞雨是这样回答她的:“萧怀那样三妻四妾的,谁喜欢他谁傻。我不过是看他给我特殊待遇,不要白不要罢了。”

  既然辞雨是这样说,清昭也不好再多问,但她总抓紧机会旁敲侧击:“你很久没回去见过他们了吧?子归可是很担心你呢。”

  然而她并不能指望这缺心眼的人解风情,辞雨只会愤愤地啐道:“是我不愿意回去吗?这东宫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就连上个茅房,都有人恨不得在门口盯着你。”

  所谓话糙理不糙,清昭对她这一颇为粗俗的点评,其实在心里十分赞同。

  东宫里的人早就活成精了,平时看着并不觉得,但只要你稍一动作,就会发现至少有十双眼睛注视着你。

  辞雨日日在太子眼门前,半分也走不开,清昭曾试过在夜深人静时,自以为避人耳目地溜到角落里,刚要施出星移术,就被巡夜的內监猛然喝住,其神出鬼没,连清昭这等修行者也自愧不如。

  万幸那小内监平日颇巴结辞雨,清昭随意用个起夜的借口也就搪塞过去了。但连寻个避人之处也这般艰难,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两三个时辰,实在近乎痴人说梦。是以自入东宫之后,清昭与辞雨还从未找到机会回京郊小院里去。

  时日久了,二人有时候也忍不住怀疑,她们千辛万苦混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说,这样查真的有用吗?”辞雨拿汤勺搅着锅里的圆子,眉头紧蹙,“我是觉得这样下去,到下辈子也查不出什么来。”

  清昭啃完一只柿子,把皮丢进炉膛里,忍下了提醒辞雨她并不存在下辈子这种事的冲动,沉闷地点了点头。

  确然,她近来时常反省,自己当初是将事情想得太理想了。她总以为,既是太子要寻浮桑药,国师替他操持这件事,二人就免不了要磋商谈论,而作为太子身边的近侍,总能从那么三句两句里揣摩出一点国师身上的秘密。

  但是这段日子以来,国师虽来过东宫许多次,两人每回的对话内容却都大同小异,且不咸不淡,无非是太子毕恭毕敬请求国师为皇帝费心寻药,国师便道目前还未寻到但相信很快会有眉目,其间二人再互相赞扬吹捧一番,实在乏味得很。

  十次里有八次,他们在相谈片刻后会屏退旁人,在紧闭门窗的书房里对弈,一切人等不得打扰。清昭与辞雨很疑心他们是借机密谈,无奈四周人多眼杂,又无法贴到窗下去偷听里面的动静,只能凭空猜疑。

  唯一的好消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来,那国师尚未捉到真正的浮桑人,也许浮桑遗民当真谨慎,个个都如云涯那般躲在深山里也未可知。

  “我也觉得,恐怕得另做打算。”清昭边将梨丁扔进羹里边道,“如果哪天有机会出去,是要和他们商议一下。”

  辞雨没有说话,隔了半晌突然问:“清昭,等这件事结束了,你会怎么办?”

  “这有什么怎么办。”清昭笑道,“自然是回玉阑峰啊。要是能在六月前回去就好了,可以再收些合欢花下来入菜或者泡茶,到时候我做给你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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