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进东宫,只远远地望了一眼,清昭就见到了门外的一片青色,眉心略跳了一跳,却并没有很惊讶。
这几个月以来,这种颜色在她眼中实在不怎么吉利,但早已看得熟悉了。国师每每来见太子,总领着数十名弟子,浩浩荡荡,他们四季皆着同样的青色,衣袂飘摇间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眉宇间却不是清昭想象的修仙者的祥和清净,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总觉得阴郁沉沉。
不过比之最初,她对国师的胆怯已然褪去了许多,尽管仍然会为他的目光与气息感到压迫,但几个月下来,照面也打过不少,那国师仿佛是当真没有认出她来,她心里也就稍安定,每每撞见也不再怕得想要发抖。
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也许当初她是被那些道人打蒙了,地牢中的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但她每次见到国师,都忍不住要心急。她与辞雨入宫这么久,探得的唯一稍有价值的事就是太子的秘密,而在要紧的国师身上,不客气地说,就是一无所获。昨夜云涯已经那样说了,她虽能暂时拖延,但若过几日再无进展,就不得不完败而退了。
“哟,国师大人在里面,我倒不方便进去了。”成王踏进宫门,望了一眼太子的书房,笑道,“那我在偏殿候一候皇兄罢。”
清昭便道:“小王爷自便,我去将水仙摆好。”
“嗯,你们几个,快跟着去。”成王眉开眼笑,指挥身后捧着瓷盆的几个小内监。
清昭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这人也真是有意思,硬拖着她回去取花,路上说了一通没头没尾的怪话,到得他宫里却又命几个人捧着花跟着回来了,闹了半天,从头到尾也不需要她啊。
然而清昭是个大度的人,不与他计较,便引着几个小内监往后殿走,不料她刚迈出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喊她:“秦昭!”
清昭听声音也知道是谁,一回头便见辞雨端着茶盘过来,冲她道:“你回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洗些果子送进去。”
清昭道:“我领他们去把花放下,随后来找你。”
这时正逢一个太子院里的宫女走过来,好心道:“我替你去摆花,你去吧。”
清昭便道了谢,随辞雨往小厨房走,眼下这俨然已经成了辞雨的地盘。一关上门辞雨就朝她挤眉弄眼:“你和那小王爷,怎么样了?”
清昭咬牙切齿:“说了多少次了,我要是和成王有什么,我就把你手里的壶吃下去。”
“别。”辞雨向后一闪,从灶上提起热水冲入茶壶,笑道,“你要是把壶吃了,我可没法交差。”
“以你和太子的关系,你怕什么。”清昭反唇相讥,气得辞雨要打她。
“你打。”清昭有恃无恐地扬了扬手里的梨,“你打我就不帮你削,也不帮你送进去。”
辞雨顿时嬉皮笑脸:“哎哟小清昭,多亏有你,不然我一个人又要端茶倒水又要切果子,四只手也忙不过来啊。”
“少来,这东宫里宫女那么多呢。”清昭冷笑,“还不是因为太子喜欢你伺候。”
辞雨一张俏脸青了青,好歹顾念着清昭替她削梨,忍住了没揍她。清昭哼着小调,悠哉游哉,把个梨削出花儿来。
“对了,我有件事还没和你说。”清昭忽地想起要紧事,“昨夜我师父来过了。”
辞雨手一抖,热水就泼出来些许。
“云涯师叔?”她惊愕道,“他,他们不是说不到必须连面都不能见的吗?”
清昭无言地丢开她一个白眼,那意思很明白,你问我我问谁去?
辞雨放下手里的水壶,神情既八卦又紧张:“这事我师父知道吗?”
清昭摇摇头:“不知道。”顿了顿又补充,“至少昨夜还不知道。”
辞雨的神色就轻松了些许,另取了一把刀与她一同切梨,嘴上没个正形:“哎呀,你说我师父和子归怎么就不来看我呢,小女子日也盼夜也盼,直盼得人比黄花瘦啊,还是你让人羡慕啊,有个二十四孝的师父……”
清昭险些呛住,抓了个梨作势要砸她:“就你那么多话。”
“好,好,我不说了。”辞雨笑着向后躲,神情里却满是戏谑,直到笑够了才正经道,“你师父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清昭低头:“这倒不曾,只是……他让我们回去,另作打算。”
方才还笑着的辞雨,顿时便静了一静。
清昭心里很理解这种感受。其实辞雨也明白,她二人入宫数月,收获甚微,如此下去就算云涯不要求她们回去,她们也必要开始作其他的打算,否则以国师那些手下上天入地的搜法,就算浮桑人躲得再深,恐怕也快到被抓出来的那一天了。
只是辞雨听闻要无功而返,想必也是很受挫的,正如昨夜的她一样。清昭就想体贴地劝一劝辞雨,再一同商议一下,在她向云涯争取来的几日里,她们能想出什么办法博取一些转机。
可是还不待她开口,辞雨却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语气激动:“我不回去!”
清昭倒被吓了一跳,忙看看窗外,将她重新按下来,道:“你小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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