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辞雨比她预想得还要激动。清昭在心里感叹,这丫头性子直爽刚烈,进宫至今未有建树就要离开,等于是宣告失败了,她心里应当很不好受吧。
“我不走!”辞雨被她拽下来,仍在压低声音嘟囔,神色急切,“怎么能这样突然说走的呢。”
清昭不得不按住她的肩膀:“你别急,我也不想走。我同师父说得和你商量一声,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走,但恐怕也宽限不了几日了。所以我们得想想法子,看在他来强领我们走之前能不能有些进展。”
“你也不想走?”辞雨睁着水润润的眼睛看她,仿佛只抓住了这一句。
她在辞雨心目中,难道是个很贪生怕死,没有担当的形象吗?
清昭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辞雨的眼神却愈发迷茫。清昭不由心想,自己这是给她留下了什么样的误解啊。
辞雨眨了两下眼睛,仿佛转圜过来一些,埋头将切好的梨在盘子里码出形状:“好吧,不过若师叔真来领人,你同他说说情,你先跟他回去,我觉得我还能再支撑一阵。”
清昭心里很佩服她,如此坚韧不言弃,实在很给她师父相篱争面子。
清昭很想告诉她,断然没有让她独自留下的道理,如果真要留,必要两人在一处,不过云涯很可能不由分说将她们直接提回去,以她们的修为,加在一块儿也拧不过云涯。
只是唯恐太子与国师久等,便先按下不提,只对辞雨道:“好好,我们稍后再找机会细说。”
辞雨点点头,二人便端着茶壶果盘,往书房去。
走到院子里,清昭口中便不由咦了一声,问身旁的辞雨:“你昏头了?怎么方才出来门都不关的。”
辞雨愣了一愣,抬头看去,秀美微微蹙起,仿佛回忆了一下,疑惑道:“不可能啊,我分明记得我出来时是关了的,可能是谁又给打开了。”
哪个不长脑子的,清昭叹息一声。这么冷的天,将书房的门大敞着,若是冻着了里面的两位大人物,挨板子都算是轻的。还好,她们一会儿进去便能顺理成章地将门带上,只要太子与国师不曾注意到,那干出这事的人便能免了一顿罚。
这样想着,便已经到了门外,清昭刚要举步踏进去,却听里面忽然传来国师的声音。
“贫道已捕获三十二人,还请太子殿下再稍候些时日。”
第三十五章 狭路
三十二人。
清昭的心陡然向下沉了一沉,堪堪用理智使它在半空停住,已是冷汗满手,惊疑与惶恐使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几乎要从喉头跃出来。
国师又不是捕快,能让他负责抓捕的好像只有……但是不可能啊,明明整个皇宫都知道,自从太子下令搜捕浮桑人至今,已经半年过去,连一根毫毛都没有见着,所以太子才三天两头请国师往东宫来,哪怕听几句听出茧子的“就快了”也是图个安心。怎么会……
而此时,太子的声音也紧跟着传来。
“有劳国师了。”他的话音里带着一如寻常的笑意,“事成之后还请留一人与我入药,其余均由国师处置。”
“谢殿下。”
怎么会……怎么会……
清昭只觉耳内蜂鸣,一时间遍体发凉,在深秋里汗流浃背,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关窍一闪而过,但试图捉住它时,却又被胸中强烈的烦闷感止住,竟是不能够。
“叮当”一声,将她从浑浑噩噩中唤回,原来是她走神之下手中托盘倾斜,装着果子的瓷盘滑了出去,与托盘边沿碰撞的声音。她忙将盘子重新端稳,心中暗道还好没有砸在地上。
然而这一声轻响,却已然传到了屋内,屋中二人倏地收了声。
清昭心中急转,既是已经被发现,若强行掩饰反而令人心中生疑,不如堂堂正正走进去,即便是听到了,也不过是两个小宫女偶然听见几句尚未外传的消息,左右太子与国师并不知道她们是探子。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出一个如常的微笑,迈过门槛徐徐而入,口中道:“殿下,国师大人,用些果子罢。”
“哦,你回来了?”太子见了她,轻吁了一口气,“成王呢?”
“回殿下的话,小王爷听说您与国师大人在议事,坐在偏殿里候您呢。”
“好,本殿一会儿再去寻他。”太子稍挽了一点袖子,将果盘向国师一侧推了推,道,“这是今秋下面进献的香梨和蜜桔,国师尝尝。”
国师道了声谢,拈起一片梨入口,清昭望着他白皙的手指与弧度优美的下巴,思绪有些游离。
最初的时候,她以为国师起码是个中年人,只是白面无须,可后来瞧着,却觉得他的年纪仿佛不大,究竟有多少岁数就说不好了。虽然她不曾领教过国师的真正实力,但单凭他手下那些弟子的功力来看,他的修为恐怕比云涯和相篱都高。
这般年纪,按理说绝无可能有这样的修为,除非他已成仙或入魔。清昭心里越发生凉,入魔一事她早已与辞雨讨论过,这种万年才出一个的事情可以暂时不计。那么,这国师恐怕是已修成地仙了,那他的年纪与修为俱是不可捉摸。如果真是个千年的地仙,他们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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