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预想,子归在今日早些时候,会伺机从国师处偷走玄鸟璧,以断绝国师受伤后以其复原的可能,然后就该在此时,他会与众人会合,带领他们去寻国师。
清昭的双眼空茫地盯着眼前的夜色,她承认,她在害怕。
云涯与相篱上次同往,并不是国师的对手,即便这次加上她与子归,即便有子归引路,能避开一些弟子的牵制,又能增添多少胜算?
可是他们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云涯与相篱是浮桑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如今世上所有浮桑人中的翘楚,他们若不去,就真的没有人去了。
“小昭。”身旁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还记得师父怎么和你说的吗?”
清昭垂着眼睛,没有答话。
“一会儿跟在师父与师伯身后,不要莽撞,如若不敌,一定立刻离开,保全自身,千万不要担心我们。不论遇到什么,你用星移术总能避得开的。”
清昭瓮声:“师父,切莫乌鸦嘴。”
云涯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清昭悄悄摸了摸腰间的剑,在这样的寒夜里触手却温润。
云清剑假扮了几个月的木簪,今夜终于得以回到本形,佩在她的腰间,也许是清昭多心,总觉得它浑身也透露出一种愉悦。
说真心话,她很不舍得用云清剑去与人拼杀,因为这是师父的一半修为,她不愿有半分损毁。可是她今夜必定会与它一起拼尽全力,她做不到像云涯所说,在危难关头独自保命,尽管她知道那是云涯的愿望,可她做不到。
“快看,子归出来了。”
她正走神,耳边陡然响起相篱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聚精会神望去,果然见一个身影自某间屋子里出来,走到第二进院落的东南角上站定了。尽管他穿着一身深色衣裳,在黑夜里很不引人注目,但能依稀辨出正是子归。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安静地从藏匿的瓦顶上起身,先后腾空而起,直向国师府而去。
他们极快地掠过夜空,落在子归眼前,落地时不忘按紧了衣摆,以免衣袂破空声引来注意。一落地,清昭立刻感到十分的压抑,这是染进国师府的一草一木,每一道石缝中的气息。
子归扫视众人一眼,眸中便起了波澜:“辞雨呢?”
清昭心里一酸,面上只坦然道:“她想留在宫里再设法打探些消息,没与我一同出来。”
子归抿了抿薄唇,却没有在这件事上再多言,而是望了望四周,一片静谧,没有任何人往这里来的迹象。
“玄鸟璧已经到手了。”他的手自广袖中略略伸出,清昭便在他掌心见到了玉璧的一角,上面优美的神鸟纹样清晰可见,在夜色中光华格外柔美,动人心魄。
“这样的神物,国师竟然不随身带着?”云涯似是有些不可思议。
相篱便轻哼一声:“依我看,那妖道要不然是过分托大,以为以他的能耐没人奈何得了他,要不然就是偶然得来,根本不知此物功用。”
清昭心下思忖,既然当初国师都用玄鸟璧滴血验证,还能误称她是浮桑人,没准还真不大会用。
“一会儿你们紧跟着我,藏到我的房中。”子归沉声道,“我已贿赂了管事弟子,今夜他会将国师安排到我那里,届时见机行事,我一动,你们便立刻出来。”
清昭望着他沉静的面容,心底止不住地泛起苦涩。安排,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安排吗。子归此次做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相篱显然也作此想,罕见地拍了拍他的肩:“子归,委屈你了。”
子归的脸色稍有些不自然:“这,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罢了,往后再说。”他向某个方向走了几步,“快跟我来。”
一行人便再不多话,跟在子归身后一路疾行。
不得不说,子归对国师府的打探非常到位,这一路过来,他们竟然没有遇到半个人,直到在子归的床下藏好,清昭依然觉得顺利得出奇。
子归早已将小厮侍从都遣了出去,此刻向他们道:“我已经多方打探过,下面的地牢里确实关押了三十余名浮桑人,虽然我没有找到机会进去,不曾亲眼证实过究竟真是我们族人,还是滥竽充数的,不过我们还是暂信其有。”
“现在国师应当在同他的弟子们论道,按照往日的时间看,大约再过两刻钟便会过来。到时候一旦我动手,你们便出来合力击杀他,之后我们去地牢救人。”说到这里,子归顿了顿,“不过地牢路线复杂,他那些弟子俱是不弱,会是一场恶战。”
听他这样一讲,清昭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那大片大片的石壁,跳跃的火光,还有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助感。
“我们躲在此处,国师真的不会察觉有异吗?比如修仙之人的气泽?”清昭不安道。
白苓告别时的那句话依然在她脑海里回荡:“既然连我都能看出你们是修仙的人,国师未必没看出来。”
子归沉吟须臾:“应当不至于,否则我在这里这些天,他怎会容我。”
相篱亦道:“假如妖道能够察觉气泽,你和辞雨在宫中与他打过多少照面,哪里还能全身而退?”
清昭一想也是,自己在东宫的日子,不知道在国师眼前溜达了几回,他要是真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料理她还不跟捏死一只小鸡一样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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