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装怒气,他起了身,再度捉住她,双手往她的腰肢袭去,惹得她尖叫连连,反手抓住他的大掌……
她嘟喃着:“景哥哥,别再闹了,我不再笑你便是……”
“小姐,小姐,醒醒。”立在chuáng沿的奉剑被抓着手腕,一脸尴尬,朝侍书挤眉弄眼。她不过是见美仁自昨日回来就一直将自己锁在屋里,这会又是晌午了,却还不见着出门,急地找人将门弄开了,这位大小姐倒好,还在睡着,方才她轻轻地触碰到了她的腰肢,却被她死命的抓着她的手腕,还说着那样暖昧的话,用脚趾想,也知道这位大小姐在做着什么美梦。
侍书上前,轻拍了一下美仁的手,道:“小姐,该起chuáng了,你睡了很久了,起来吃些东西吧。”
掀了掀长睫,双眼说不出的刺痛,美仁转过脸,许久,才看清是侍书与奉剑,原来方才的欢声笑语,只是一场梦境罢了。苦笑一声,心中一阵失落,她怎么会以为是景升呢,她的梦里从来就只有眼泪,怎么可能有欢声笑语呢。
“哦……”她支起身,接过奉剑手中的湿布,胡乱的擦了擦脸,坐到桌前,扒着午膳,无论菜色多么诱人,却食之无味,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二公子他……昨夜有没有回来?”
奉剑道:“没有呢,二公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哪好去过问。”
没回来,也就是还在那个“竹芙园”了。
一思及昨日的事,她的脑袋便嗡嗡作响。明经堂,她的亲爹,却是活活被她给bī死的,原本以为这个负心的男人死了,她便算是给娘报了仇了,可是她心里一点都不快活,反而比之前更加难受。
眼泪又禁不住地涌了出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变的爱哭了,动不动就掉眼泪,放下筷子,她转身抱住左侧的侍书,倚在侍书的身上小声啜泣。
“小姐,你怎么了?”美仁这一举措真是吓坏了侍书与奉剑。
美仁低道:“我是不是很坏?坏到让人唾弃,坏到让人无法原谅。”
侍书轻轻地帮美仁拭去眼泪,道:“怎么会呢?小姐是个好人,否则我和奉剑也不会一直跟着您这么久了。您待人和气,经常会和侍书奉剑说一些笑话,逗得大家都笑得直不起腰,也不会乱找下人麻烦,若是谁惹着我们了,你一定会替我们出头。有什么好东西呢,更不会忘了侍书和奉剑的。还有,您啊,不但人长的美,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不知有多让二公子着迷呢。”
好人?她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杀了那么多人,为了生存,利用了一个又一个。长了这么大,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孤独,甚至连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为了她心中一直坚定的亲qíng,她狠心地刺了昕大哥一剑,为了心中的不平,她甚至在无形之中,她害死了她的亲爹,就连一直包容她宠着她的景升到最后都觉得累了。她怎么能是个好人呢?
“谢谢,我没事的。”抹gān了眼泪,她又坐好,扒了两口,手中的筷子又停下了。
奉剑凑了过来,道:“唉,小姐,虽然奉剑不知道小姐为了何事不开心,但见你睡梦中都在叫着二公子的名字,还有一醒来就问二公子去了哪里,想来您心中的不快,多半也是与二公子有关了。其实,只要二公子喜欢小姐,小姐喜欢二公子就可以了,天大的事也会变得没事的。那,小姐要乖,好好的吃完了这顿饭,然后好好的梳洗打扮,jīng神饱满,美美的去找二公子,有什么不快,说开了就没事啦。”
美仁的手微颤,方夹的菜便掉落下来。
她在睡梦里叫着景升的名字?她喜欢景升?不可能,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会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她太孤独了,那种一个人独自承受寂寞煎熬的痛苦日子她过够了。她没有喜欢他,从来就没有喜欢他,没有,没有,没有……
她心慌意乱地又匆匆扒了几口饭。
“小姐,您不用害臊。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你喜欢二公子的。”说完,奉剑与侍书两人抿嘴笑着。
猛地心一沉,她慌张地丢下碗筷,道:“我……出去走走……”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她只不过是想束缚他罢了,她什么都给了他,所以她要从他身上索取回来,想要他守着她一辈子,保护她一辈子,看,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怎么还能算是好人?
美仁死命地摇着头,不要再想了,所有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她就可以过上安生的日子了。
她要去一趟“竹芙园”。
其实她的心里是不好受的,她也不想明经堂死的,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能够叫他一声爹的,可是因为娘的死,心中的怨恨,却叫她无法原谅他,但她没料着最终的结局会是这样。
匆匆赶到竹芙园,却是空无一人。昨日满屋láng籍,今日却是空屋空园。这里,她全部都找过了,景升不在,万镖不在,还有其他的下人也不在,更不用说明经堂的灵堂了。
他们会上哪去?难道是回陶然居了,她刚巧错过了?一定是的。
当她赶回陶然居,奉剑迎上来,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方才见着陈珏带着人回来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侍书去打听,才知道原来二公子找着了庄主,只是……只是……庄主他已经过世了……”
喉咙中仿佛卡了什么东西,她轻应:“我昨日就已经知道了……”
“啊,”奉剑惊讶,疑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姐昨日那么悲伤。咦,那小姐为何不随二公子一同去永安呢?”
“去永安?”美仁瞠大了双目。
奉剑道:“是啊,陈珏说二公子昨日便动身去了永安,cao办庄主的丧事。”
原来他去了永安,却没有告诉她,她今生注定与明家子孙这个称谓无缘。
“不过,今日陈珏很忙,听他的口气,好像是要离开杭州了,好像是二公子要回京城了。太好了,这样我们也可以回京城了,奉剑很想念——”
“你说什么?他要回京城?!”这个消息让美仁彻底地怔住了。若说是他不告而别去了永安,她能理解,但他不说却是要回京城,她便是慌了。她知道他终要回京城的,但他承诺过,何时回京城他一定会告诉她,一定会在回京城的前一日陪她去孤山共赏日出直到天明。
“奉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小姐可以去问问陈珏。”
美仁惊慌道:“他在哪?”
“应该还在中院的书房吧。”
转身,美仁便往中院奔去,恰巧碰见刚从书房出来的陈珏。陈珏抱着好些书卷,他挑着眉,一脸敌意的望着美仁,不说话。
美仁问:“他是不是要回京城了?”
“是的。”陈珏淡道。
“你们何时走?为何我不知道?”
“早在一个多月前,公子便已经接到了圣旨,那时他就该走了。”
一个多月前,那不就是景璇还没死。
陈珏看了看她,许久,索xing将所有事和盘拖出:“因为向姑娘,公子已经耽误了好些时日,甚至让圣上动了怒,非常的不满,直到后来四小姐病逝,圣上才宽限了时日,公子又坚持留在这里多待了一个多月。向姑娘与公子之间的事,陈珏并不想多事,但有一句话陈珏还是要同向姑娘说,陈珏只觉得向姑娘在公子身边多待一日,便是会误了公子,只要有向姑娘在,公子便不是公子。陈珏并不知向姑娘与公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公子吩咐陈珏即日动身回京,而公子也不会再回杭州,他会直接从永安回京城。”
他不会回杭州?他就这样离开了?就这样丢下她了?
美仁死死地看着陈珏,不愿相信他所说的事实。景升不会一句话都不jiāo待,就这样离开。她急道:“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
“陈珏句句属实,若是向姑娘觉得陈珏骗了你,向姑娘不妨在这里守着,看看公子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急着赶回来。”陈珏语气极为冷淡。
上次,他守着景璇的墓一直到了头七的最后一日才回来,可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何时会回来。他真的生她的气了?他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不会的,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要守我一生一世的,”她自言自语,声音很低,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不停地摇着头,身体退后,晃了好多下,抬眸,又急问:“他现在在哪?在永安?”
“是的,若是向姑娘现在赶去,可能还能见公子最后一面,若是去晚了,怕是公子已经离开永安,在回京城的路上了,” 陈珏的语气始终冷冷淡淡,“若是向姑娘没别的事,陈珏便要告辞了,后会有期。”
他得尽快赶回京城,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很庆幸,公子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女人了,相比,京城的大家闺秀可比她温柔体贴的多了,比如说王姑娘,如今已被封为无双郡主,温柔贤良,除了相貎比不上眼前这个女人,怎么看都比她qiáng上百倍。总之,就等着公子回京了,圣上赐了这么一桩好姻缘,希望公子尽快回京受旨,早日完婚,早日成为郡马爷,便不用整日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劳心劳神了。
从今往后,他也不用再见着公子为这个女人日渐憔悴,跟着一起不痛快。他嘲弄地看着她一脸痛苦的样子,脚下迈着轻松的步调,很快的便离开了。
第二十七章 原来是爱(下)
美仁不信陈珏的话,冲到景升的屋子里,那里与平时没有太多的变化,所有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chuáng榻的被褥整齐到一眼就能看出无人睡过的痕迹,桌案上的所有公文全都不见了。
她抚摸着案上的笔架,上面悬着大小不等的毛笔,这些笔除了他用来批注公文,都是她平时拿来临摹他字迹时用的。
有一次她在抄写一本书,当然还是摹仿他的笔迹,他从外面回来,立在她身后,她知道他在她身后,不动声色的继续抄着。
突然间,他大掌一拍书案,恼羞:“你在抄什么西?”
她回头,嬉笑:“抄书啊。”
“抄书?”他一把抓起她所谓的“书”,合上书封,但见书那几个大字,便气的在她面前抖开来,“你这是抄的什么东西?!《幽魂yín艳乐无穷》?这是你所谓的字贴?”
“这怎么不是字贴了?这字贴很贵的,可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从倚笑楼里买回来的啊,得之不易,”她接过那本“书”,随手翻了翻,朗声道:“烛光影影,芙蓉帐中,狐女朱唇紧贴,恰恰莺声,不离耳畔。王生津津甜唾,笑含香舌,扶狐女仰卧,令其金莲高举,登其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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