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身形高大的万镖以兄弟二人相称,找了一间客栈,入住下来。
美仁正准备离开客栈,去明家找景升,那掌柜的突然冲着小二大叫一声:“今日是那郡马爷娶郡主,就算是圣上迎娶妃子,公主出嫁,死小子你也别给我想偷懒的不gān活。”
那小二一脸陪笑,一把按下了掌柜手中扬起的算盘,道:“掌柜的,难道你就不好奇,话说那王大人的女儿被封赐了无双郡主,而当今圣上亲赐的郡马爷可是当年被抄的明家二公子啊。当年明家被抄,那明家二公子还能——”
“你说什么?!”美仁冲到那小二的面前,一把揪起了那小二的衣襟,“你再说一次,那郡马爷是哪位?”
那小二一见着美仁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在见着美仁身后的高大壮汉万镖,颤着声道:“那郡马爷……就是……就当年被谋抄的明家二公子……”
郡马爷?他竟然匆匆赶回京城就是为了当那个郡马爷?!
qiáng忍着怒气,松开那小二的衣襟,帮他理理顺,美仁换了一张笑脸,声音也变得异常温柔:“小哥莫怕,在下是个粗人,只是好奇那个郡主与郡马爷的事,你方才说的无双郡主,未封赐之前可是那王大人的幺女王佳如小姐?还有他们今日成亲,是吗?”
那小二抚了抚胸口,看着眼前这个满头满脸乱蓬蓬的男子,恢复了鄙夷的神qíng,道:“是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今日是郡马爷迎娶无双郡主的好日子啊。”
客栈内其他人都附和着,那掌柜也点头称道,转脸对着那店小二说:“你这臭小子还不去gān活,别想给我趁机溜出去。”
美仁依旧是笑着,问:“敢问那郡马府在何处?”可别告诉她就是明家。
小二道:“城西南,沿着这道往西走,再左拐个弯就到了。”
还好那个郡马府不是原来的明府。美仁急转身,便急着要去那郡马府。
那小二好心的又道了一句:“听说新娘子这会子还没有到呢,若是赶的快,应该是要踢轿门。”
“多谢小哥。”
出了客栈的门,美仁便寒着一张脸,双拳紧握,十指关节直泛白,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老七,帮我……”美仁捂着胸口对万镖道,“以你最上乘的轻功,最快的速度送我去郡马府。”
万镖上前道了一声“得罪了”,便拦腰抱过美仁。
这排场盛大,迎新的队伍很引人注目,不一会他们便赶到了郡马府附近。
京城的百城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奢华气派的婚礼了,这郡马府附近的街巷被围得个水泄不通,许多百姓是从王府一路跟过来的。
那迎亲的队伍还没到,透过黑鸦鸦的人群美仁只能看到两尊石狮上后大门前悬着的大红灯笼,以及大门之上高高悬挂的匾额,隽刻着三个气魄不凡的大字——“郡马府”。
“噼哩啪啦”,一阵鞭pào声轰隆作响,迎亲的队伍来了。围观的人群捂着耳朵纷纷向后退去,趁势,美仁向前挤去,但由于鞭pào作响,爆竹烟灰漫天飞扬,美仁根本看不清骑在马上之人。
待烟灰散去,终得看清那迎亲的队伍,她见到了一身大红喜服的郡马爷正坐在马上,背对着她,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硬挤着一张笑脸,道:“恭喜郡马爷、贺喜郡马爷!还请郡马爷快快下马踢轿,好迎郡主娘娘进门啦!”
那郡马爷虽背对着他,但从他的背影,依旧可以看出他是景升。美仁气愤的指甲都快掐进了手心的ròu里,在心中不断地念着不是他,转过脸来的或许就换了是别人,她很怕看到那是景升。
那郡马爷在下马的一瞬,美仁看清了他的脸,俊朗而温润儒雅的不正是他吗?短短时日,他的下颌削瘦。
不发一语,景升斜视着花轿,扫过人群,却看到万镖背着一个硕大的不明之物,他怎么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该守着陶然居吗?目光落在他身旁清瘦的身影之上,那张愤怒的脸庞让他一阵错愕,那背后露出的剑柄是纯钧剑,是她……
第二章 dòng房花烛
景升没想到她会追来,一丝涩意涌上心头,捏紧了拳头,收回目光,毅然地走到那花轿之前轻踢了那花轿。
他一踢完花轿,那边媒婆忙将新娘子给扶了出来。在媒婆和喜娘的搀扶下,他头也不回的与那新娘子一同进了郡马府。随着一阵花pào声响,一行人消失在门内,在外守着的百姓们一哄而上,都等那散发的喜糖。
那一刹那间,美仁只觉得失了呼吸,心口之处痛极难忍。她不信他会娶妻,她不信。
“老七,我要进去,我不信他会拜堂。”
万镖一言不发,趁混乱,带着美仁从别处一跃而偷进了那郡马府。守在离正堂最近的一棵树上,美仁见到景升手牵着绣球,绣球另一端则是由那无双郡主大牵着。
正当二人要拜堂之际,美仁好想冲进去搅了那婚礼,却被万镖给按住了,随即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圣旨到——”
景升连忙跪倒,恭迎圣旨,身后王钦若夫妇、无双郡主王佳如及其他人跪倒一片,敬候那位公公宣读圣旨。
这道圣旨无非是说景升与王佳如男才女貎,天作之合,传述了赵恒祝贺之意,并赐了一堆奇珍异宝。
景升并没有仔细听宣这份圣旨,脑中浮现的是那个让他难以忘却的娇颜,方才在府外的那个头发乱蓬的少年是她,她来了。
他失言了,没能遵守承诺不娶他人。
对她害死景璇,bī死父亲,一副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态度,还将他的一片真心无qíng的践踏,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在办完父亲的丧事,他便动身回了京城。为了她,他一再而再而三的抗旨不回京,最终却是心被伤得千疮百孔而láng狈地逃回了京城,一个人静静的舔伤。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就是忘不了她,放不下她。为了彻底的忘了她,他不惜向赵恒请奏奔赴沙场,抵抗契丹。
他一再抗旨,赵恒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他依稀记得那日延和殿内赵恒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爱卿终于回来了,让朕好一番想念。”
“糙民不敢当。”
“糙民?爱卿是在怪朕一直没有给爱卿封个一官半职吗?”
“糙民不敢。”
“爱卿的身份有所忌讳,纵使朕千百万个赏识爱卿,但也要顾虑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如今杭州茶寇一事,爱卿处理的十分好,这次朕一定重重有赏。爱卿喜欢什么?”
他跪下,行了个大礼,道:“恳请皇上准糙民北上沙场,抵抗契丹人的侵入,准糙民为国效力。”
赵恒沉默了半晌,方道:“没想到爱卿是这样一个忠心为国之人。好,即然爱卿有这份心,那么,准奏。”
“谢皇上。”他叩下那个头,心中的一切,无论有的没的,全数都要放下了,岂料赵恒却在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过,在爱卿奋赴边关,为国效力,而朕自不能薄待了爱卿,如今爱卿年纪也不小了,仍是孤人一人,朕便做一次月下老人,成就一双美事,赐无双郡主与爱卿即日完婚。”
他以为他请奏边关,就可以逃掉这桩赐婚,孰料人算不如天算。
“糙民不能,糙民卑微,又是带罪之身,配不上尊贵的无双郡主。”
“爱卿过谦了。朕虽未赐封爱卿任何一官半职,除了是这前有所忌讳,还因为是朕明白爱卿将这些都视为身外之物,在朕的心中,早已将爱卿视为最得力的重臣,否则又岂会将无双郡主赐婚于爱卿呢?”
“谢皇上恩典,糙民不能,还请皇上收回成命。”他不能,他对远在杭州的那个女子有过誓言。
赵恒仿佛早已料着他会这样,不怒反笑:‘爱卿是否已经有了意中人,可否说来让朕听听,是哪家的姑娘让爱卿这么魂不守舍?’
他沉默了。
赵恒又道:“爱卿不想说,那么让朕来猜猜,是杭州城内那位牵绊着爱卿,让爱卿不想回京的姑娘吗?”
他依旧沉默,如今明家已家破人亡,赵恒还能够再利用来控制他的,除了làng迹天涯不具威胁的景承之外,美仁便是他的软肋。
“佳如是朕收的义妹,温柔贤淑,无双郡主乃朕亲赐她的封号,而且佳如有意于你,朕不宜驳了这位妹子的心愿。爱卿跟随在朕身后时日虽不久,但朕很欣赏爱卿的为人与处事能力,今日爱卿向朕提出了这样一个恳请,这意味着朕要失去爱卿这样一个人才了。如今我大宋缺的便是奋勇杀敌的将才,爱卿此番身赴边关,短时日内是无法回京城的,虽然同是报效我大宋,但朕的身边也少了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了。爱卿或许会浴血杀场,或许会随大军凯旋归来,又或许什么都不会。无论今后会是怎样,朕都当爱卿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朕也绝不会追封于你,至于无双郡主,朕定会为她留意更好的人选。但之前朕已对佳如做过承诺,君无戏言,此次赐婚,就当爱卿离开朕的身边,为朕完成的这最后的一个小小心愿吧。”
赵恒的意思是说若他战死沙场,一切都无须再论,若他有幸还活着,赵恒承诺他,亦会当他战死,永不再追究明家反叛一事。赵恒要的是一个可以奋勇杀敌的良将,同样也要做到对王佳如的君无戏言,婚赐了,亲成了,但这桩亲事是否延续的下去,赵恒不关心。
这也是景升摆脱皇室的最后机会,而这种机会必须是他用一场婚礼来换,若他不答应赐婚,不仅是他,就连美仁也将会牵扯进来。
最终他应了赵恒……
“郡马爷,怎么不接旨啊?”传旨的公公翘捻着兰花指。
“臣明景升谢主龙恩。”深深地叩首,他接了那道圣旨,将圣旨恭敬的放在了上席,他与王佳如拜堂成亲叩首的将会是这道圣旨。
一道圣旨,一个束缚。
过了今日,他便能永远的跳开了这道束缚,这道枷锁。
守在树上的美仁,难以置信地望着景升当真与那王佳如行礼了,当那一声“一拜天地”回dàng在耳边,她恨不能扑过去一口咬向景升,问他为何要娶别的女人。
“向姑娘莫要冲动。”万镖一把按住了她。
美仁qiáng抑着心中的愤怒,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想法:“莫要冲动?他都已经和别的女人拜了天地了,就是正式的夫妻了,我是不是还要等着他们入dòng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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