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了,为何要回来寻求这个真相。多年来,那存在于心,完美的一切如今全数化为碎片,变成了一个个利刃,直cha她的心窝。
她的头好痛,真的好痛,又要爆裂开来了。
萧山木屋的大火烧尽了娘的一切,那场大火让她永生难忘。
“啊——”愤怒是美仁再次失了理智,qiáng大的内劲震开了怡悦。
“唔……”撞倒在桌子上,禁不住,怡悦大吐一口鲜血,“你……”
这时,怡不屈走近屋内,急忙扶起怡悦,对美仁厉道:“你这个不孝女,敢这样对你悦姨,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怡悦冷笑着望着虚qíng假意的怡不屈,不着痕迹地抚开他的手,冷淡地道:“爹,似乎你曾答应过女儿,不会踏进这个屋子半步。”
怡不屈一脸尴尬,心中虽恼怒,但也未曾显露在脸上,一声不吭,yīn沉着脸离开了屋子。
怡悦又吐了一口血水,对着双手捂着脸的美仁道:“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出天一谷,在我没反悔之前,马上给我滚出去。若是你以后再敢踏进谷中半步,就别怪我换另一种方式对你。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滚。”
怡悦在心中默默地念着:走吧,孩子,离开了,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抬起殷红如血的双眸,美仁发了狂地桌上的茶盅果盘等全数扫落在地,但似乎这些都无法宣泄她的恨意。就这样,她一边怒吼着一边砸着屋内所有的一切,但凡能够挪动的,都被她给砸了,就差没拆了这座屋子,屋内一片láng籍。
静静地,怡悦只是静静地闭着眼坐在一旁,任由这个孩子在面前发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心软。
未久,屋内再没有东西可以砸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怡悦深叹了一口气,方睁开眼,却不想见到了美仁那细微的变化,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傻丫头怎么会变成这样?
“扑通”一下,美仁再度跪在了怡悦的跟前,两眼空dòng地望着他处,“咚”地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道:“还您十年的养育之恩。”
抬起手,怡悦想扶起美仁,却硬生生地收回,抿紧了唇一句话都不说。
“咚”地第二个响头,美仁道:“还您八年前的救命之恩。”
“还您这十年来所赋予的一切。”“咚”地第三个响头,美仁久久未曾抬起头,俯在地上,双肩不停地耸动着,她在无声地流着泪,半晌,方抬起头,幽幽地道:“我,怡符衣,今日在此磕完这三个响头,从今往后,是生是死,都将与你再无瓜葛。”
说完,她便迅速起身,yù夺门而出。
怡悦突然猛地回过神,拦住了她的去路,扶住她的双肩,紧张地问道:“告诉悦姨,你是不是练了那种邪功?”
双眸之间色彩褪却地很快,心中的戾气虽未完全殆尽,但伤痕再也无法食愈合了,经过了悦姨的关心到冷漠,再到关心,她已无法若无其事地再回到从前,亦不想面对,她只想快快地逃开这个让她憎恨的魔域。
“这好象与你没什么gān系了。”美仁的语气甚是冷淡,无qíng地抚开怡悦的双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怡悦的身体摇晃着,眼中满是惊恐神色,未作多虑,冲出屋子,追上美仁再度拦住她,颤着声道:“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散了它!”
抬起执拗而倔qiáng的黑眸,美仁一时间心中涌起悲凉,嘴边不自觉挂着一丝冷笑,若不是为了完成悦姨下的任务,她何以走至今日这个地步。
一直以为悦姨教她的,与天一族的那些个女儿不一样,可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空。
什么亲qíng,什么养育之恩,全是骗人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骗。
“散不散,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您费神。”她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qíng绪,越过怡悦,离开了。
怡悦qiáng迫自己镇定,冲着她背影大叫了一声:“找个男人,散了它,你给我散了它!”
可美仁就像是聋了一样,绝然的背影很快地就消失了。
身后一个厉斥:“你最好给我安份点,当年惜丫头坏了事,已经让我怡家丢尽了脸,而你,我以为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居然也走上惜丫头的路,这怨不得我怡不屈。总算,老天有眼,还给了我一个素素。你将这丫头逐出天一谷也好,总算是去了我心头这根刺,她只要还留在你身边,就是我怡家的悲哀。你给我安份守已点,或许还可以多活几年,要是让这个臭丫头再坏了事,我定饶不了你。”
怡悦对着父亲冷笑了几声,道:“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错怪了姐姐。请你离开这里,以后别让我见到任何一个怡家人在我面前出现。”
回来屋内,怡悦便禁不住身体的虚弱,软软地滑倒在门扉之处,捂着胸口,又猛吐了一口鲜血,望着衣袖上,衣摆处所沾着的鲜血,她凄凉地笑了出来,再用不了多久,她会和怡惜一样,变成一个脱发,面色枯huáng的丑女人了。
想她怡悦这一生最重视美貌,却要在死的时候,是一副丑陋无比的皮囊,这也许就是报应。
“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害了符儿……姐,对不起……呜呜呜……”
怡家的人不爱她,怡家的人不要她,怡家的人不容她。
就连离开天一谷,她都要大开杀戒。早已麻木了,她甚至不知道手中的纯钧剑究竟伤了多少人,也不知道为何连家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更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样离开了天一谷。
天地之大,却没有她怡符衣可容身之处。
她注定了今生今世就该孤独一辈子,娘丢下她走了,连她最依赖的悦姨,那份寄托的亲qíng,而今,也已幻化了片片泡沫……
绝望伴着伤心在心底蔓延,像毒药般一点点腐蚀着她的心。
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她觉得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为何上天要这样对待她?
对着眼前这面静如明镜的湖水,映照出一双殷红的血眸,那是一双包含着无限悲伤、愤怒、绝望、bào戾、杀戮的血眸……看着这双血红的眸子,宛如看到了人间地狱的最深处……
天一圣经上卷上所记载的绝世武功,就是将人心最yīn暗的一面完完全全的显现出来,bī着人成魔,bī着人绝望,bī着人死亡……
跪倒在湖边,伏在岩石上,她终于将憋了很久的眼泪,哭了出来,宛似她要将十八年来所有的眼泪全数哭出来……
第七章 月下女鬼
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把大地妆点成一个琉璃世界,入目尽是一片耀眼的白色,远山近树,道路洼丘,宛如一副jīng雕玉琢的绝美图案。
在南方,有好几年没下过这么一场大雪。
杭州城内一家茶馆内,被风雪阻了路的客人们都在讨论着最近发生的几件怪事。
江湖上最赫赫有名的美女杀手组织焰门,莫明其妙地在一夜之间遭人灭了门,全焰门上下,无一活口,全是一剑封喉,那剑法快到伤口之处只有一道gān涸的血痕,再无多余的血迹。有两名任务在身的女杀手原本以为逃过了这场浩劫,孰知,过了不过十日,尸体被人又被发现悬在废弃的焰门之内。
每每提及此事,无不一人叹息可惜了这么多人间绝色。
说到这焰门是平日里与人结怨太多,遭人灭门也无可厚非,但与杭州毗邻的州县乡,一些名门望族,也接二连三地死了人,死因还各不相同,追查的结果还都是属于自杀。死人原本不怪,单死这有头有脸的也不怪,怪就怪在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同样一个特征,就是身边妻妾成群,有了妻妾还不够,还总是喜欢在外面拈花惹糙。半年之内,各地这类大小案件已经发生了近十起,让官府无从下手,丝毫找不着线索。说来也怪,每发生一起这样的案件之后没多久,接着便会有一起官府追查了许久的陈年旧案或是张贴榜文追缴匪贼大案不查自破,不是凶手被扔在官衙大门之外,便是有人半夜送了密信告知匪贼的窝藏之处,这让官府的人是又惊又喜。
当然,这两怪还不算最怪,茶余饭后,最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便是那第三怪。
传说,那美丽的萧山上不知在何时住着一名女鬼,一个美艳无双的女鬼,一个经常全身赤luǒ喜欢在月下沐浴的女鬼。
正因为这个神秘的传说,引着许多勇敢大胆身qiáng体壮的汉子连夜上了萧山,但凡能够活着下山的都疯了,见着女人就会口中不停地嚷叫着鬼啊。
为此,官府的人还特意去搜了山,别说女鬼的影子,就连靠山吃山的一些山野村姑也没见着,不过到是发现了好几具尸体,几具赤条条的尸体。一个个死状惨烈,有的双眼bào突,窒息而死,有的全身骨断,跌下山崖致死,有的遍体鳞伤,身上没一块好ròu,失血过多而死,还有的胸膛剖开,不知是被鬼还是猛shòu吃的所剩无几……
经过盘查,这些bào死的人,都是曾经一个个雄心壮志说是去见识一下在月下沐浴的女鬼,孰料一个个莫明地惨死,最奇的是,在其中一具尸体旁,发现了以石子摆出了一个“鬼”字。
这样当地的人更加确信了萧山有女鬼一说。
自此,出入萧山的樵夫们,只敢选在白日,因为众人都信了萧山有女鬼,会杀人,会吃人。
但此事,并未因此而终止,还是不断的有人失踪,而失踪的总是身qiáng体壮的男人,而这些男人都是不得已而需出入萧山的。
坐在角落里,景升静静地喝着茶,脑中飞快地转着,想着月下女鬼这件事的可能。未久,他便丢了一锭银子,出了茶馆。
冒着风雪,他好容易找了一辆马车,提出要去萧山,那车夫连连摆手,直到他掏出一锭银子,并说只要送他到山脚下就可以了,那车夫才勉qiáng答应。
送他到了萧山脚下,那车夫便急急地调转了头,但见这位气度不凡优雅俊朗的公子独自一人冒风雪入山,明摆着是送死,于心不忍,便好心地提醒:“公子,还是莫要上去了。山里真的有鬼。”
“多谢关心,在下正是前来捉鬼的。”撑着伞,景升唇边漾着一抹难以形容的微笑,笑中含着一种浓的化不开的奇特眷恋。
那车夫陪笑着,摇了摇头,赶着马车速度离开了。
眼前,一片莹白,行人绝迹,鸟shòu无踪,除了触肤如割的刺骨寒风,无休止的怒风呼号外,天地之间似乎没有丝毫生机。
52书库推荐浏览: 花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