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了停,手终于落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
第十章
【官雪】
我张开眼睛,阳光隔着窗帘隐隐约约停留在被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头像是被打劫的敲过一样疼。
我突然想起陆汐,得知那样的事情,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我记得,他昨天也喝了不少酒。
我急忙摇了摇头——醒来怎么第一个想起的是他来了。我拿出手机,给皓城发短信,等了很久没有回信,我又发了一条,又石沉大海。我想他可能在睡懒觉,高考结束后大家都难免散漫。我把电话拨过去——我实在是想听听他的声音,不得不承认昨天陆汐的事对我冲击不小,有人活得那样艰难,让我想把握我手中所有的幸福。
可是,直接被挂断。
我疑惑地看了看手机——这个沈皓城,他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起来,我看着上面皓城的名字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会这样。如果不这样,我一定和他没完。
手机里皓城的声音很小,做贼一样。我听了不禁问:“你在干嘛啊?”
他声音还是很小,匆匆忙忙的:“我和爸妈在外面,和上海那边照应的人在吃饭。等结束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通话结束得突兀,他甚至没有和我说再见。我愣住,然后狠狠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去。
我并不生气皓城要到上海去,可我生气,我看不到他的任何努力,不只生气,简直是心如刀绞。
我抹了一把泪水,重新把手机拿过来。
刚听到晓暄的声音,我就哭了。
【陆汐】
我躺在床上,窗帘里鼓着风,外面的阳光还带着些朝露中特有的凉浸浸的味道。其实我早就醒了,我只是想这样躺在床上,这样静静地,听着那间房间里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这样静静的,能清晰点,再清晰点。
那是晓暄。
昨天我喝醉了,宿醉对于我来说是既深谙又遥远的事情,在很长的一段叛逆期里,我经常烂醉如泥,只是,这节目已经停播好久,我越来越不屑于引起妈妈的注意,而且,有一个苏晓暄在身边,那时和她联手,远比喝醉对于妈妈的杀伤力打得多。然而再后来,除去与晓暄有关,我是真的平和如水,自然,也就不需要喝醉。昨天是个例外,我如今想起来,竟也不觉得伤心难过,已经全无所谓。我从来没有喝醉失忆这回事,这一次也一样,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如果不是酒壮胆,我怕是也放不下那个身段,也或许,那本来才是真的我。可苏晓暄没有喝醉,她为什么没有推开我?
我在笑,很轻微但我在笑。
原来,我这么容易满足。
外面传来拖鞋的趿拉声,随后是饮水机咕咚咕咚的声音。苏晓暄每天晨起都要喝上一大杯水,我都没有留意我是什么时候发现了她有这固定的习惯。
我听着她喝水的声音,似乎都看见了她雪白的颈项。
拖鞋的声音又渐渐远了,我悄悄地将门开了一条缝,看见她的背影,一手握着水杯,另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是在打电话。
我将门大开,否则要看不见她了,这才发觉,她一直是听着,并没有说话,我想了想八成是官雪,苏晓暄这人除了官雪少有在乎的人,所以除了她,没人能让苏晓暄这样耐心毫无一点脾气地听上这么久,我自然也在那个大范围之内,所以当她肯让我抱着她,当她的手肯落上我的发,这让我十分高兴。
我穿过中厅,风从客厅的窗子灌进来,带着夏日中凉爽未散之时渐渐升腾而起的燥热,苏晓暄的房门半掩着,我可以看见电脑桌前她背脊的弧度。
我发誓我并不想偷听的,我只是想看看她,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我什么都没听到。
可我偏偏听到了,我听到了,她说:“沈皓城,我们见一面吧,你方便么?”
我的心像是突然被蝎子蛰了一口,心中冷笑——苏晓暄,你就是这样而已吗?一定要去喜欢你在乎的人的男朋友?你就是这点骨气?你就是喜欢那种头脑简单从不懂得人生艰辛的货色吗?毕业即分手,所以你的机会来了,是吗?
我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我是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了吗?她凭什么让我这样?她有什么资格,让我这样为她乍喜乍悲。可我就是这样了,为了她。
整整一个上午,我坐在客厅里,苏晓暄中午的时候穿好了衣服出门。那种每一刻都在害怕被宣布死刑,直到这一刻都在为了死里逃生而窃喜的紧张复杂,在她关上门的一刻,宣告结束。
一个杯子被我应声摔在地上。
苏晓暄,你真的去了。
【沈皓城】
我坐在冷饮店里,远远地看到苏晓暄走过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强烈的光线让她的周身仿佛反射着光芒。她拉开门,我对她挥手,微笑。
她坐下直接拿起桌子上的水一口气灌了下去,看样子是热坏了,然后看着我笑了笑,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
我想对她说不要这么急着喝凉水,容易伤肺,还没等开口她已经双手交握开门见山:“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对你指手画脚也没有理由,我也知道其实你并没有错,你不肯为了眼下的感情牵绊恰好说明,你理智。我理解你,但是我没有办法听雪儿一直哭,你就权当,我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如果可以,你能多少考虑考虑,能不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就更好了。所以,我们来聊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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