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为今天他成年的缘故,他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了?
也可能是这套西装的缘故。
我来不及细想,他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飞快地朝山下跑去。
“丰复余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强忍着手腕上的不适,尽力跟上他的脚步,可他并没有为此放慢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
一时间,森林里寂静被我们两个踩落叶的声音给断断续续地划破。
我之前究竟走了多远?
我已经听不到“回归”活动的任何声音,一点人声都听不到,除了丰复余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和我的疯狂喘气声。
胡思乱想的时候最容易摔跤,尤其对我这种走平地都会摔个狗吃屎的家伙。
丰复余显然注意到我摔跤了,可他并没有等我站起来,就拉着我的手想继续跑,像刚才那样逃命一般奔跑。
这时我的耳边才回想起刚刚丰复余跟我说的话。
“如果你今天只看到我,而没看到我和我父亲,千万别理我们,也别靠近。”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复余你怎么了?”我大力甩开他企图继续控制我的双手,坐在土地上后退几步,却后背撞到了树。看来是刚刚凸出地面的树根绊倒了我,而我正赤着一只脚,鞋子可能在飞奔的路上跑丢的。“我们到底要跑去干什么?”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又露出了在我家向我求婚时的那幅温柔,“你爸妈找你,有急事。”
“我爸妈?他们怎么了?”我反问,顺便靠着树杆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急事,现在在这里说不方便。”丰复余慢慢向我靠近。
“在这里说不可以吗?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我盯着他越走越近,直到能看清他黑色西装上口袋里的深紫色手帕一角,接着听清他的呼吸声。
是我记忆里的丰复余的呼吸声。
他向我求婚前一天晚上,他靠在我耳畔,朝我低语爱意时的呼吸声。
我的脑子里一下子被搅成浆糊,不想再思考下去。
“项慈!”
丰复余在喊我?
他不是就在我面前吗?他那双深情的浅灰色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我。
“项慈?快停下来!”
我唇上的柔软触感突然被剥夺,我睁开双眼,发现丰复余竟被人打倒在地,他捂着头,看起来很痛苦。我正要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余光里的另一个人吸引了注意力。
是另一个丰复余。他正弯腰双手撑在自己膝盖上,大口喘着气。他抬头望向我,如同受伤的幼兽的神情让我心里一紧。
我的天。
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十二. 残杀
“这……”我颤抖地指向站着的丰复余,又指向躺在地上正挣扎着站起来的丰复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等到回答,刚被打的丰复余猛地站起来朝另一个丰复余扑了过去,他们一会这个丰复余压制着另一个丰复余,并疯狂地朝对方挥动拳头,一会另一个丰复余推开这个丰复余,并且朝他的腹部狠狠揍了几拳。
我无法分清哪个是我的丰复余,因为我可以确定刚刚亲吻我的是求婚前一天晚上的丰复余,可后来赶到的丰复余却能让我感到亲切,他那副受伤的神态就是当年在木油坑里找到我的神情。
到底是哪个?到底是哪个!
他们扭打作一团之间突然闪过一道银光,接着我看见一个丰复余手里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朝另一个被压在他身下的丰复余的胸膛刺去。
匕首完全捅进了他的胸膛里,可紧紧抓着匕首把柄的那个丰复余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他似乎渴望看到整个匕首进到他的胸膛深处,面容狰狞地狂吼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吗?你知道我想杀死你想了有多久了吗!”
可被刺伤的丰复余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一张嘴,满嘴血泡破裂,一股股鲜血开始从他嘴里涌出来。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我正要扑过去推开捅刀的丰复余时,他却顺势一把勒住了我的喉咙,将我禁锢在他前方。我想转身,他却死死地将我固定在那个方向,示意我看着躺在地上吐血的另一个丰复余。我想叫躺着的丰复余等着,想开始喊救命。我真是个傻子,我就应该在看到两个丰复余出现之时狂喊救命。可我却喊不出声,嗓子像被堵住了一般,不论我多么努力张开嘴巴,想吼叫,想咆哮,可发出的声音只是零碎的呜咽。
我究竟是怎么了。
“这就是你们一直守护的平衡点。表面上多么机灵果敢反常规,骨子里,还是那个懦弱胆小的蠢货。”我身后的丰复余竟然冷笑一声,语气里我听出了炫耀,“不过也不能怪她。我们那个版本的项慈骨子里太要强太狠辣,所以平衡之下你们这个版本的项慈才会这么没用。”
所以,背后这个,才是假丰复余。
我面前的真丰复余想抓住些什么,也只能抓住几株接近枯黄的杂草。他看着我像是要说什么。可我没法集中注意力,就像我身后的假丰复余说的那样,我太软弱,平时多强硬,一遇到事情就只会哭。
快跑。他在努力朝我对着这个嘴型。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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