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直生活在阳光下的那个人,突然被迫当起了影子,而影子反客为主,成为了阳光照耀的那个人。”丰松干巴巴地接了一句话。
母亲继续说,“山世界的我很快在山世界里度过适应雾世界的我的选择的一年,雾世界的我刚苏醒没多久,我就怀上了你。这是海煤镇这么多年历史以来,第一次,新的平衡点在雾世界里被孕育,并且即将诞生。我和你父亲都很开心。更开心的是,我隐隐察觉到,我可能正在改变世界平衡的法则。天平,正在朝雾世界偏移。”
“直到被山世界的我抛弃的那个人穿过雾墙,找到了我。”母亲不再回避丰松的注视,而是直面他的目光。
“我找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怀上你了。”丰松清了清嗓子,“我查过很多资料和历史,一直以来都是雾世界的人们在关键节点做出改变,适应山世界人们的选择。平衡点也是如此。可这一次你母亲却让山世界的她为了适应变化,被世界法则改变。我需要找出错误的出处。”他语气轻松,好像那只是行进过程中遇到的一个坑,将其填满,一切就没问题了。
“可你做的不止这一点!”母亲怒斥道,“你用我丈夫的性命逼迫我打掉已经怀胎三月的项慈,改嫁雾世界的你!要不是我们走运,雾世界的你也帮助我们困住你,恐怕项慈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既然有这么深仇大恨,为何还要联合一起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我问。
“因为你。”丰复余接过话题,回答道。
“我?”
“你出生后,不知为何,世界法则明明已经偏向雾世界这一边,却还是将你化成雾,运到了山世界,再由已经有自己身体的山世界的项阿姨生了出来。而该在山世界生活一年之后再被送过来的你,”丰复余停顿了一下,“等了整整五年,才从山世界的人过来。”他叹气道,“还不是被送过来的,而是你自己贪玩,不小心误打误撞跑过来的。”
山项慈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可能穿过雾墙的不是只有丰家……”
丰复余可能看懂了我脸上的疑惑,“这两个世界里只有两个家族是特殊的:丰家和项家。丰家是雾墙中的引路者,而项家是两个世界的平衡点。雾墙就相当于两个世界中的天平杠杆,你作为平衡点,天平本身,穿过两个世界的雾墙是一种天生的本领。只是你带不了别人,不像引路者,而且只能在两个世界里穿梭,不能穿过雾墙到海煤镇以外的地方。”
我心里一沉,涌上嘴唇的话语被我又压回去。原来我的丰复余也被蒙在鼓里。
“在等你的五年里,我缝纫了无数件你的衣裳,准备了无数次猜想你会喜欢的饭菜,可当你真正过来的时候,我却觉得,那不是我项伊凡的女儿。你在山世界被重新生出来,还已经在那儿生活了整整五年,你的气息早已完全被山世界的项慈给覆盖,没有一丝一毫我们世界的印记。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可这是一个母亲的执念。这个世界早已如此疯狂荒诞,我不过只是其中一人。”母亲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我从没见过她这么伤心,还是她伤心的时候我都不曾看见。“我无法摆脱那个想法,只能一直冷落你,苛待你,希冀着哪天真正的你会出现。可日子过得太快了,一年很快就要过去了。”
母亲哽咽得说不下去,父亲接着说道,“我们不想送你回去。他们拥有了你五年,我们也必须留你在雾世界里生活五年。于是接下来,就是漫长的争夺。”
“接下来由我说吧。”丰松示意其中一个西装男士搬来一张椅子,父亲扶着母亲坐下,丰松他看着我母亲坐下后,才开口道,“作为雾墙引路者,我自然不希望两个世界之间出现长久的争斗,所以我找到了你父母,跟他们提出了我的计划。他们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只要求你以后能以雾项慈的意识,和你父母一起生活在木油资源充足的山世界里。”
“我自然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着急,期间还让雾世界的丰复余假扮成山世界的丰复余,和还是山世界的项慈在木油节那天晚上,在山上某处发生了关系。”
我惊得长大了嘴巴,丰复余则慌乱地朝我摆手,解释他其实并不喜欢山项慈,他也是迫不得已,以为这样就能让世界法则像我母亲那一代一样重新偏向雾世界,而我也能尽快摆脱影子的宿命。
一把剪刀快速地朝丰复余的脸上飞去,不过他身手迅速地闪开了。丰松奇怪地看着机械床边那少了一把剪刀的托盘,目光幽深。
山项慈正死命地抓着自己头发,垂着自己肚子,虽然她感受不到痛觉。
我一时无语,虽然当时不是我在控制身体,可我总有些许被侵犯的感觉。但我明白我心里其实是喜欢雾世界的丰复余,甚至幻想过未来某一天会和他结为夫妻,可这,终究觉得不对劲。
“好在我怕事情败露,只得连忙让山世界里我的傻儿子赶忙向山项慈求婚。不然这种事,小年轻们你一句我一句,不是产生更深的误会,造成更大的矛盾,就是会挖出更深的秘密,进而让平衡点提早在成年之前,知晓两个世界的存在,甚至破坏到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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