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那双机械眼里满是疑惑。
“没有都给啊,”她说,“不是还差最后一阶段吗?”
“最后一阶段……是什么?”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其实我也不知道。”冉风蓝咧嘴笑了笑,“那是我此行的最重要的目的,可是最后一阶段要做的事情已经写入我的机械肉体记忆里,等到一定时候才会触发,可我的意识里完全不了解最后一阶段需要做什么。”
“你说的最后一阶段和丰松说的最后一阶段是同一个东西吗?”我追问道。
冉风蓝笑嘻嘻地回复,“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科学。”
“山项慈怎么了?”
“刚刚她现在意识体被禁锢在我们的人造人肉体里,所以无法动弹。不过你放心,丰先生暂时不会伤害你们的。他还需要把世和会提供的、用来充数雾世界人数的人造人放出来,并调试好,重新恢复两个世界的人数平衡,才有空来处理你们。”
“处理?”
冉风蓝并没有回应我的疑惑,“这几天雾墙异变很大,从几天前开始就不停坍塌并且变化形状,两个世界的土地正不断被雾墙吞噬,如今两个世界各自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已被浓雾覆盖了。”冉风蓝终于处理好了线缆,开始在我旁边的立式显示屏上操作点击。“所以我们不得不将你们意识体分开,放入不同的身体里,看会不会减缓雾墙吞噬世界的进度。不过好像影响不大,雾墙依旧在缓慢地朝两个世界的中心推进。”
“那你们也没必要绕这么大弯,做这么大戏码。”我自言自语。
“丰先生要求的,他说,这里我引用原话,‘我想知道平衡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需要查出来’。虽然我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可世和会将我派来是就是要我严苛遵守他的命令的。”
“将我们如同笼子里的老鼠一样玩弄,就可以查出问题了吗?”我发现冉风蓝设计得真的很有亲和力,我竟然不知不觉和她说了这么多话。
在知道这整个只是实验,目前来看我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在纠结该不该阻拦丰松。他的最终目的似乎并不会对我产生多大威胁,而目前来看,他选择留下了我的父母,还有丰复余。而他们三人都这么爱我,仿佛只要我愿意,世界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状态。而看他的想法,他似乎也想在放出雾世界里的海煤镇人造人之后,在人数上维持这个双生世界的稳定,并就这么生活下去。他可以更好地控制那些人造人,从而不会跟我们争木油资源,又或者因为突变而迫使世界法则改变我们的人生。
我可以选择忘掉这一切,忘掉山世界的存在,忘记山世界里被他屠杀的数条人命,忘掉我猜出的那份秘密,让大家就和着这份伤痛,慢慢地等伤口愈合,慢慢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慢慢地生活下去。
我不认识山世界里无辜死去的亡魂,我又该如何为他们默哀?
丰松向往的结局里,有我向往的存在,我又该如何劝说自己以独独一只蚂蚁之力,去抗击大象之躯?
正当我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选择的时候,帐篷的门帘再次被拉开,丰复余闪身进来。他开始朝我周围的武装人员开枪。与此同时,整个帐篷布突然四周全部裂开,徒留顶上一块圆顶布还罩着。
人们从四面八方冲进来,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器械,其中有的拿枪,有的拿挖木油坑的铲子,有的那耕地的锄头,还有人拿着木棍。他们行动迅速,目标明确,有人负责攻击武装人员,有人负责控制技术人员。
激战过后,草地上有几处鲜红的印记。而每一个穿西装的人都被海煤镇居民压制住了。
我刚想抬手抹掉脸上的东西,就发现四肢的束缚已经被接触。我一站起来就被丰复余紧紧抱住。这是我第一次让他抱我,以往每次他想抱我,我都会狠狠揍到他浑身青紫。
“我没事,我没事。”我揉着他的背,安抚他。这家伙就只会在我面前哭。
我环视现场,如今帐篷里有二十多个海煤镇的居民。其中有我的父母,还有小镇里我记忆中活生生的居民们:镇上的杂货店老板,学校里的体育老师,校门口的保安,曾经和我同桌过的双马尾女孩,高我一年级曾经找我表白却被丰复余胖揍一顿的学长,和我父亲经常一同出门去挖木油坑一同归来的谭叔叔……
他们有人受伤正躺在一旁接受人照顾,有人则躺在地上毫无动静。所有世和会的武装人员,一共六个左右,都已经没了气息,奇形怪状地躺在草地各处,而冉风蓝则躲在她之前操作的仪器后面,露出一个半边脸偷偷看着一旁盯着她的双马尾女孩,以为这样女孩就看不到仪器也遮不住的她圆润的身躯。
母亲快步走过山项慈,可能意识到什么,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眼抱着呜咽的丰复余轻声哼哼的我,喜极而泣。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我问她。
“要从丰松那家伙嘴巴里翘出点信息来真的很不容易。”母亲牵起我的手,我拍了拍丰复余,他没有放开我的意思,我只好再拍一下,不过好像拍重了,他立刻退到一旁拼命咳嗽。“当我们确信他已经将你和山项慈的意识体终于从同一具身体里分开时,我们觉得时机就已经到了。我们带领我们能劝服的人,组织了这场袭击。不过丰松背后的世和会武装力量不只有这么一点,还有一大半如今的海煤镇居民不愿意和我们过来,所以我们现在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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