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母亲为何要反抗,可又觉得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答案一直就在我眼前,我却习惯了丰松的游戏,纠结于顺从。
自由。这就是我需要的答案。
丰松无疑是希望拥有海煤镇最高的权力,他曾经的丰家引路人的权力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而他小时候听到的祖先告诫更让他心急如焚,才决心先下手为强,并成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这暴君一般却又善于控制人心的统治者,估计是向往自由的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未来。
“可只要我们拥有平衡点,就等于握住当下两个世界的命脉,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办?”丰复余得意地反驳道。
“是吗?”
我们朝声音望去,丰松带着乌泱泱一大群人已经包围了整个帐篷。他们的人多到恐怕已经站满了整个学校操场,还往外几米。他们人群最前方,站着好几排拿着长长的枪的世和会武装人员。
“伊凡,你给我惹了个小麻烦啊。”丰松指了指我们这群战斗力已经受挫的海煤镇居民,而丰松旁边,站着的大多数海煤镇居民正义愤填膺地指着我们斥责怒骂,仿佛我们是他们和平生活的破坏者,是他们美好未来的毒瘤,必须得杀之而后快。
“别怕,我们有平衡点。”丰复余拍了拍我的肩膀,可丰松却好像猜到了丰复余的话语,大声说道,“别忘了,平衡点只是两个世界的浓缩。你们只有平衡点的一半,和那么点苟延残喘的叛徒们。就算我不用另外一个平衡点,我还有整个的雾世界的人造人,和一大半山世界的正义的海煤镇居民。”
“平衡点只是符号,可符号代表的真实内容,基本都在我们这一边。”丰松仿佛听到一个不成功的笑话一般冷哼道,“不是我教的儿子,也没聪明到哪儿去。”
“可惜你教的儿子已经被我杀死了,不是吗?”丰复余大声回击,却被母亲拉了一下胳膊,没能继续说出那些他准备的恶毒的辱骂词语。
母亲和我一样,都清楚丰松说的没错。如今他手里拥有的筹码超过双生世界的一半,绝对能够将天平向他那一侧靠拢。唯一能撬动的,只有那大部分的活生生的海煤镇居民。可他们如今都以仇人的目光看着我们这群人,又该如何说服他们?即便把他们说服过来,我们也只能形成对等的平局局面。
“你们现在投降,我是不会追究什么的。”丰松看到帐篷里面那些伤员动摇的神态,乘胜追击,“可一旦晚了,交起火来,我不能确保你们会怎么死去。”
有几个伤员已经开始念叨着想过去,而那个双马尾女孩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快跑过我们两个阵营之间的十米距离,被丰松亲切地搂搂肩膀后,融入那群愤怒的人群中。
我看着那女孩的神情从她在丰松身边站定之后的感激和窃喜,一秒转变成双眼圆睁,怒视我们,心里不禁觉得悲哀。
在绝对的实力对比面前,她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保。不论她内心作何种想法,至少她未来还能活着去感慨,甚至去忏悔如今的选择。可我们,这帮站着的不到十人的反抗者,连活到未来的机会都渺茫难寻。
“母亲,让我来。”我看到母亲想开口说话,她神色纠结,似乎准备做出一定程度的让步,便立刻拦住她。
的确,在下决心成为反抗者的那一刻,人自身就披上了浓重的牺牲主义的英雄色彩。他们的每一步都是艰险的,却也蕴含着不可忽视的意义。他们看不到下一步的生死,所以他们尽可能地燃烧自己,以博求多一点点的生机与胜利。他们也许不能活得比双马尾女孩更久,也许不能在未来去后怕当时的决定,但当下的他们,就已经活出了其他人一辈子的勇气和自由。
我倒不是认为这两种人的生活谁更美好,这只是个人的选择。而选择本身,就充满了主观的判断。
只是如今这个情况,双马尾女孩没有耐心去等到最后的一刻,这也是她的选择。
“丰先生,”我向前一步,努力提高自己的音量,好让所有的海煤镇居民都听见我的声音,“你不追究海煤镇的居民,可海煤镇的居民们,会不会追究你呢?”
丰松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问,一时疑惑地看着我,没有吭声。
是时候亮出那张底牌,且看它能为我们博得多大的赢面。
“你们丰家与雾墙真正的秘密,你就打算一直这样隐瞒下去吗?”
二十五.骗局
与丰松站在一边的海煤镇居民们纷纷止住了他们的低声斥责。他们面面相觑,思考我抛出的问题。母亲关切地看着我,仿佛我刚刚走进了满是饥饿野兽的笼子里,丰复余则走到我另一侧扯了扯我的手指,担忧地问道,“你需要我们家什么秘密?我来告诉你。”
我摇了摇头,意思他不用操心。
这个秘密,估计连死去的山世界丰复余都被蒙在鼓里。
我纠结了一下措辞,看到丰松要开口,赶紧出声道,“我们海煤镇,不论是雾世界还是山世界,如果想要穿过雾墙,都需要丰家后人来引路才能顺利走出去,对吗?”
不出预料,我看到丰松的双手在两侧悄悄地握拳。
“可万一我告诉大家,每个人都可以靠自己走出雾墙,完全不需要丰家后人作引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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