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专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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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明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却不肯再多看我一眼,却与另一个人执手天涯、厮守终老。
--楚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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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爱过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痕迹,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她从记忆里完全抹去,就算答应了永远不再见她。
大兴元年正月,年轻的楚皇登基不过两月余,突然颁布诏书:“尊先皇旨意,废相国,除亲王。”此事在朝政内外掀起轩然大波,原本等待荣登太师之位的凌相陡然跌落谷底,与此同时,和楚皇“相濡以沫”唯一的皇妃凌宛珠被打入冷宫,在楚都盛极一时的凌家从此败落。
清逸王府是离亲王即皇位后楚国唯一的亲王府,此诏书一下,清逸王府被废,赐云城一地安养天年,民间便在盛传那位年轻的楚皇很有手段,不给自己留下一丝威胁,不管是相国还是亲王,在楚皇铁腕的权威下已然没有存在的必要。
四月的一天,掌事太监战战兢兢地禀告年轻的皇帝,冷宫中的那位娘娘诞下了一位龙子,问,该如何处置?
皇帝紫色的眸子微微有些错愕,眼睛望向御花园里遍地开满的石竹花,淡淡道:“将小皇子接出冷宫。”
掌事太监躬身等待着下文,却再也没有听到皇帝说什么,于是又问了句:“那、那位娘娘呢?”母凭子贵,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
皇帝的眼睛望过去,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种深沉的杀伐之气看的太监一抖,赶忙退了下去,连连道:“奴才谨遵皇命!”
惩罚一个家族最好的办法,是在他们自以为最有希望的时候狠狠地将他们笔下悬崖。惩罚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是让她永生永世呆在冷宫里,与她的孩子彻底分离,就算那也是他的孩子。
皇帝靠在椅子上,以手扶额慢慢闭上眼睛,孩子,孩子,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是在想,倘若当初他死了,她也没有牺牲自己的孩子去救他,是不是她现在还能稍稍多惦记他一些呢?
“七哥,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好。
从此都不再见面了。
所有我欠下的债,让我一个人来背。欠了楚慕一个江山,欠了她一生的幸福,爱是一种亏欠,恨也是一种亏欠,还不了,就背着吧。
前几日他去近郊看了看,那里有一家店铺,许多年前,当少女还是“无美公子”的时候,曾可怜楚楚地扯着他的衣袖,要他和她一起出席开业典礼。他错过了那一天,于是,错过她的一生。
那家店铺早已经易主,却仍旧在经营石材生意,他在店里随便逛了逛,在主厅里看到一尊大理石雕像,顿时愣在了当场。良久,有伙计上前来,笑着解释道:“公子,这尊雕像不卖的,是小店的镇店之宝。这雕像上的人,是楚都大名鼎鼎的无美公子,能招财进宝啊!”
他望着那尊石像,久久不动,你明明不在这里,可为什么每一处都有你的影子挥之不去呢?石像上的人儿一身男装打扮,坐在石凳上,仰着头,似乎在看太阳的位置,眼神中带着慢慢的期待与笑容。
那伙计见他还在望着,又道:“公子,我从前听雕刻这石像的鲁师傅说,这尊雕像是绝品,要是取名字的话,就叫做:等。是不是很传神?鲁艺师傅的雕刻本事那是……”
等。
曾经,她等过他。
曾经,她那么认真的喜欢过他。
曾经,她把关于家的念想埋进可土里,说,这是七个和小乔的家。
只是,他错估了。
……
御花园周围很安静,甚至能够听见蝴蝶煽动翅膀的轻微声响,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声音了,宫女侍卫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年轻的皇帝突然勾起唇角轻轻笑出了声,一登九五,六亲皆绝,原来就是这样啊。
“明净。”皇帝睁开眼睛,唤身边的人。
“是,陛下。”明净仍旧一身黑色的劲装,闻声应道。
“你说,这石竹花做国花如何?”
“这……”明净被问住。
皇帝却没有要他的回答,只是自言自语:“朕觉得甚好。从今日起,就做国花吧。”
让整个楚国的人都和我一起记着,这花,曾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就算得不到,能够这样看着它过一生,也是好的。
四月,楚皇下诏,立石竹花为大楚国花,原本普通的花种因为皇帝一道诏书立刻身价猛增,尊贵无比。
同月,楚皇立新诞龙子为太子,取名,楚翌,谐音,忆。
从此,六宫无妃。
002 云城三恶
新皇登基之后,勤政爱民,事必躬亲,短短几年间,楚国经济繁荣,商业发达,国力日渐qiáng盛,引得四方小国纷纷来朝。相比楚都的繁华昌隆,偏远的云城却是一片安详宁静。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但是,上梁正了下梁也可能会歪,于是在盼了六年之后,那个歪的,她终于出生了,六年里,一直没有动静,楚慕与乔叶二人原本以为再不会有孩子,便互相安慰,携手云游四海,哪里晓得这个小祸害却在五年后悄悄的来了,就这样,二人世界结束了,但到底是有了个爱qíng结晶。
人人都说,这个孩子的命太好。云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云氏家族的女子永远比男子高贵,再加上她生来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完全继承了云氏家族圣女的尊贵,便被拥戴为新一代的圣女,取名为云楚————
以属城为姓,以父国为名。
然而很快,云城的人发现这个女娃除了皮相外表,其他半点没有继承到圣女一族的端庄儒雅,反而越长大越是祸害。
大兴十二年,云城。
白玉槐花年复一年的盛开,在道路两旁洒下洁白晶莹的花朵,沿途都是淡淡的芬芳花香。城东靠近郊区的地方有几颗高大的桑树,女娃一身嫩huáng的缎子衣裳坐在树杈上,一只手握着一根桑树枝,另一只手闲闲的揪着自己的垂发髻,慢慢的理顺,她琥珀色的眸子十分好看,嘴嘟起来,两腿随意的在空中踢了又踢,显然百无聊赖。
忽的一个雪白的小球朝她扑了过去,女娃不仅没有躲,反而咯咯地笑了,问道:“小白,木头来了没有?”
怀中的小白貂舔了舔她的手臂,算是回答了。
女娃琥珀色的眼睛闪了闪,摸着小白貂的脑袋,顺带赞许的亲了亲它的头。
很快,一个身穿白色锦衣的男孩子急匆匆的跑过来,神色很是慌张,他奔到桑树下,仰头,气喘吁吁的对小女孩说:“弯弯,你真是太坏了!太过分了!”七八岁的年纪,相别特征还不明显,小男孩的声音也清脆的不得了。
小女孩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小嘴撅的更高了,无辜的哼道:“木头,是你自己不对,怎么还来怪我?你偷偷拉着路桑表妹的手,还想亲她的脸,真是不知羞。我一定要去伯伯,让他打断你的腿!”
女孩子奶声奶气的回答,若是大人听到了,那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会觉得好笑,可是树下的男孩子却急了,手指着她,结结巴巴道:“弯弯,你居然这么坏!你真是……真是太过分太过分了!”
女孩子又哼了一声,很是看不起他似的慢慢说道:“木头,你真没用,连骂人都不会,小白都比你厉害,要是有人bī急了它,它会咬人的,你肯定连咬人都不知道怎么咬,你根本不算是个男人。”
“谁说我不是男人?我、我、我……”男孩子气得脸都白了,手指颤抖,七八岁的男孩子最是见不得被人说没有男子气概,他“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被小女孩无辜的大眼睛瞧着,更加觉得委屈和不甘,终于眼睛一红,身子索xing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女孩撇了撇嘴:“木头,你果然不像个男人。男人都不会哭的。你看看,伯伯不会哭,我阿爹不会哭,连深夜都不会哭,你太没用了。”
这么一打击,树下的男孩子哭得更厉害了,两只腿还乱蹬,地上的尘土飞扬起来,把他一身白色的衣服弄的脏兮兮的,哪里还有半分好看的样子?
“弯弯,你又在欺负他了。”这时候,树下走来一个略略高大些的那孩子,小小年纪便黑衣裹身,怀中抱着一把长剑,长相虽然英俊,可惜不够和善,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深夜,你又来帮木头了。”小女孩白了他一样,从树上慢慢爬下来,到了最低那个树杈处,一跳,落地,站稳了。
她手上仍旧握着那跟桑树枝,走到“木头”身边蹲下来,把桑树枝递过去,象征xing的“赔礼”道:“好了,木头,别哭了,小白都笑话你了。我把蚕宝宝借给你玩两天吧,别哭了,你看,这蚕宝宝多可爱啊,都会爬了,捏起来软软的……”
起初,小男孩止住了哭,这会儿见她把桑树枝递过来,吓得更往后缩了,哇哇大叫道:“我不要蚕宝宝!弯弯,你别过来!”
小女孩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回头冲黑衣男孩道:“深夜,你也看到了,我想和木头和好呢,还想把最喜欢的蚕宝宝借给他玩呢,是他一点都不大度,还是个胆小鬼,连蚕宝宝都怕。对了,你不会也这么小气吧?为了这个木头去找我阿娘那里告我的状?”
穿黑衣服的男孩子抱着剑站在那里,冷冷道:“不会。”
“还是深夜最好了。”有了他的保证,小女孩旋即冲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连琥珀色的眼睛都笑得弯弯的,她又道:“小白,我们回家吧,蚕宝宝吃饱了,我饿了。木头啊,你要是哭累了就回家吧,伯伯肯定在等你吃饭。放心,我也不去告状,我会一辈子守着你的小秘密的。”
随后,不再管身后那两个男孩子有什么表qíng,小女孩径自走了。嫩huáng色刺绣jīng致的缎子衣裳,在傍晚的余晖中渐渐走远。
白衣小男孩还没有从小女孩“一辈子守着小秘密”的威胁中走出来,仍旧哭丧着一张脸坐在地上,黑衣男孩看不下去了,嫌恶的撇开眼去:“云樗,快起来吧,要是让城主看到了,会以为我欺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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