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抬眼瞥了下武婕妤,倒真一下缓解了许多,对她言道:“命妇之事还须后宫主持,你既暂理六宫事,就将此妇交你看管,待京兆府查出实据再行论罪。”
“是,臣妾自当谨慎处理。”她轻施一礼,转便命人前往庆王府拘传楚妃,禁于掖庭闭室。
眼见事已初定,尚无大碍,我也镇定了些,便沉了沉气,再一次开了口:“若是证据确凿,父皇打算如何定罪楚妃?”
“修成县主不必担心,倘若事情属实,楚氏便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陛下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我问的是父皇,可武婕妤却抢着回答,似乎比我这个受害者还显迫切,说是热心,却又不像。
告退离殿,同心急忙迎上来问里头情形,我只简述了几句,心中郁郁难纾。我没有为王庶人说上一句话,却好似阴差阳错地将楚妃推向了深渊。依着武婕妤的言下之意,楚妃之罪必死无疑,可我是想惩罚她,但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
我做错了吗?
第86章 肠断风前已落花(二)
事已至此, 我只得交代同心千万劝住天阔, 静观其变, 可返家不过片时,天阔的问罪之师就到了庭前。与他一道而至的, 除了用尽力气也拉不住他的同心, 还有潭哥哥。此时, 晁衡尚未下职。
“我姐姐怎么可能害你?!你倒是把话说清楚!难道你仗着陛下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天阔指着我的鼻子怒斥, 愤恨得似是想要将我当场撕碎。我只是望着他流泪, 说不出一个字, 他是我在长安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啊!
“公然!你太过分了!是你姐姐因爱生恨, 作恶多端,你不能这样对玉姐姐!”
“我姐姐不可能做这些事, 你们都在污蔑她!”
同心为我不平, 喊得满面通红,可天阔失去了理智, 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却又一阵冷笑,露出鄙夷之色:
“同心啊,你是自小认识我与姐姐的, 怎么反被独孤玉羊这个后来的人蛊惑了去?!她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追捧的?难道你一个皇宗县主, 连尊严脸面都不要了?!”
“啪!”话音未落,同心的手掌已重重甩在天阔脸颊,“楚公然, 你疯了!”
“同心!”
我见状赶紧上前拉住她,一时不知所措,万分愧疚,可同心伤心不已,摇头难言,拨开我的手一阵小跑而去。
“公然,你要什么解释我都给你,你何苦言语伤她!!”眼见他是气急攻心,殃及无辜,我也再忍不住,冲他大喊。
“好!”他瞪着我,步步逼近,眼里似要冒火,“那你……”
“公然你站住!”蓦地,晁衡从院门冲了进来,声音未了便先挡在了我面前,“你向着我来,不必为难玉羊!”
“公然,你……冷静些。”一直不曾说话的潭哥哥忽然站了出来,只是眼睛尚还低着,语气亦显滞涩,似是两难。
“庆王殿下来这里不也是想知道真相的吗?为何不让我替姐姐争辩?”天阔将眼看向我们每个人,盛气渐弱,却是带出苦笑,“我姐姐才是最可怜的人!”
我能体会天阔此刻的孤立无援,不觉心疼,到底还是绕开晁衡走到了他身旁,“公然,我到如今才这样做,只是为了你,你要信我。”
他斜睨着,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我后悔信过你。”
他说完便甩袖而去,挥动的臂膀不经意打在我身上,回避不及险些摔倒,幸而晁衡在后扶了一把。
“没事吧?”他关切,又急怒填膺,“公然真是昏了头!”
我此刻只剩伤心,并不在意公然的态度。
“玉羊,我只问你一句话。”潭哥哥抬起头来,面色黯然,“楚妃未嫁我之前,是否真的有过旧情?”他说着看向晁衡,目光深邃。
“玉羊并未冤枉她。”我不想用“是、否”来回答,尽管含义相同,只是听上去委婉一些。
“好!”潭哥哥闭目深深吸气,似是极力隐忍,嗓音浑浊而沙哑“京兆府定案之日,自有我李潭为楚氏赎罪。”
他这话重如千钧,是信我,也是尽人夫之责,却可惜,我承受不起,而楚妃不配。
庭院里静悄悄,他们都离开了。
“我做错了吗?”深夜,万籁俱寂,我问晁衡。
“没错。”他不假思索。
“可是我很害怕。”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我极度茫然。
“那便别怕。”他答得依旧简短而坚定。
这一夜,我们都不曾入睡,我是不平静,他是因我而不平静。
……
王庶人去世的第三天,也是楚妃被拘禁的第三天,又一件始料未及的大祸骤然降临——不知他们怎样查究,竟从楚妃之案牵出庆王母子阴谋篡逆,以致父皇一怒之下,欲将废妃废王,下旨赐死。
我与晁衡猛一闻讯即火速赶往了宫中,有阿翁的安排,一路畅行无阻。及至到了紫宸殿一见,有关之人一个不差。
潭哥哥面色灰暗,扶着泣不成声的刘美人跪在一角,他们左侧便是身着囚衣,镣铐加身的楚妃,她亦只是哭,形容悲惨。这一家人到齐还不算,稍前还跪着一对夫妻,天阔与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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