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儿子在跟两家长辈宣布分手的时候,会露出比死了还难受的表情,为什么会在分手后继续掺和尤茜的事,为什么对姚馨温和却不热切,为什么越来越沉默。
她终于懂了。
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坏心肠搞的鬼!
一手带大的儿子,她多么清楚他的品性。
和他爸爸一样,正派到近乎死脑筋,无缘无故夺走一个女孩的清白,就算打碎牙混着血一起咽下去也要负这个责。
“小倾……”
“我可怜的儿哟……”
沈母哭得凄切,她虽然是之后才赶来医院,但光是听医生对伤势的描述,她就后怕到无以复加。
她那么优秀,那么坚强的儿子,得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如果没有姚馨,她儿子哪里需要经受这样血淋淋的折磨!
一腔愤怒逆流着涌上头顶,沈母忽然抬起手,对着面前还在妄图狡辩的女孩狠狠挥去一个巴掌。
啪——
空气都凝固了几秒。
从小到大当惯公主的姚馨,什么时候被人当众扇过耳光?她错愕地捂住脸,火辣辣的疼痛细枝末节地蔓开。
是!她是憧憬沈倾!
可和他在一起后却发现,根本不似想象中那样美好。
他很少笑,或者说,很少对她笑;从不亲吻她,更别提做情侣间那些温存事;除了例行公事的吃饭和约会,他们不过挂着空头衔的陌生人!
姚家在京市也算有头有脸,她犯什么贱来受他们一家的气?!沈父给她摆脸色,沈母居然还动手打她了!
谁给他们的胆子?
姚馨怒火中烧,咬牙忍了忍,没忍住,直接甩手回敬沈母一巴掌。
“一家子奇葩!神经病!”扔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冲离病房,转身和尤茜视线对个正着,脚下一凝,讽笑,“呵!很得意?他爱的自始至终是你!不过,这种性冷淡谁要谁拿去!我不稀罕了!”
肩膀被狠狠撞了下,尤茜身体晃了晃,扶墙站稳后,却是好半天都没抬起头来。
她盯着脚下的花白地砖,思绪也变得混乱不堪。
刚才病房里那番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肩膀上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她,使她无法自欺欺人。
空气里浓重的消毒水,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一墙之隔……
她和沈倾的距离只有一墙之隔……
可是……
扶墙的手缓缓收成拳,她死死咬住下唇,双腿沉重到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她好不容易放下这段感情开始新的生活,现在却告诉她,一切都是姚馨的阴谋,老天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尤母上前安抚蹲在地上痛哭的沈母,尤父也上前,见女儿没跟上,回头唤她:“小茜?”
两个字,让尤茜惊觉般猛然抬起头,稀薄的氧气使她感觉窒息,病房有人听到她名字,纷纷涌了出来,救世主般的眼神望向她——
“尤茜来了!沈倾!是尤茜来了!”
这样的眼神让她喉咙发紧,尤茜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终于,在尤父上前拉她的时候,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将所有的失声呼喊都抛之脑后,她没走电梯,从昏暗的楼梯口一路飞奔而下。
睡了姚馨就要负责?那她呢?她这些年的青春又算什么?
太荒唐了!
她以为是她阻了他的青云路,到头来却是如此狗血的缘由。
一口气跑到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只两盏路灯暗淡地亮着。她抹掉眼角的湿润,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小倾倾,这世上你最亲最爱的人是谁?”
——“是你呀。”
是你呀……
“骗子!”
第58章
深夜的医院像座巨大坟场。
尤茜独自坐在偏楼的石阶上, 混乱情绪使她肩膀不住发颤,黑暗像海潮, 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淹没。
她抖着手,像溺水时抓住稻草般,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应该不会接……
毕竟这么晚了, 执掌整个薄氏的总裁不可能专门为谁保持24小时开机。
然而, 紧紧过了几秒, 电话通了。
低低的一声“喂?”带着尚存困意的沙哑。
熟悉得, 让她一刹就酸了鼻尖。
薄霍凌……
她想喊他名字, 然而张了张嘴, 发现声音全黏在喉咙里,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没等到回应, 那头微愕:“尤茜?”
不想被他察觉出异样,尤茜咽咽嗓子,压住胸腔的轻颤, 哽咽着“嗯”了声。
听筒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似乎是掀被下床,一路走到阳台的动静。
隔了会儿,他又开口,也许是吹了冷风的缘故,声音比刚才清明许多,问:“怎么了?这么晚打给我。”
平日里这磁性嗓音总爱说些不正经的话,但这一刻,却沉稳得让人靠岸般安心。
尤茜稍微镇定下来, 偷偷吸了吸鼻子,小声回答:“没什么,睡不着,想听听你的声音。”此时她情绪慌乱,根本顾不得害羞扭捏,心里话全吐露,换对方好心情地低笑:“这么想我?”
“想……”尤茜说出这个字,再绷不住情绪,忽然哽咽着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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