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此刻的心情究竟是难过还是愤怒,又或者是委屈。
耳边猝不及防传来女孩的哭声,薄霍凌吓得不轻,方才微醺的甜蜜散了个干净,像是被迎头泼了冷水,陡然清醒。
他边转身走往玄关,边问:“你在哪儿?”
尤茜呜呜咽咽,话说不清楚:“京、市二医、医院……”
“你病了?”薄霍凌只来得及抓上车钥匙和风衣外套,吸着拖鞋就冲出门。
路上通话一直没断,空荡荡街道,油门几乎踩到底。
他悬着一颗心,惧怕才刚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女朋友有什么闪失,好在对方哭了会儿,否认说:“没有。”
握方向盘的手稍松,薄霍凌缓口气,又问:“那到底怎么了?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医院?”
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得让人心慌。
薄霍凌望着窗外盏盏飞速倒退的路灯,急于知道真相,却又不敢催促,只能压着那股子烦躁,将油门最后那点空余踩实。
车轮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划破夜的死寂。
穿过两条街,尤茜终于告诉他:
“不是一个人……”
“我和爸妈一起来的。”
薄霍凌拧眉:“叔叔阿姨谁生病了?”
“不是。”
又是漫长的沉默,薄霍凌见她支支吾吾不肯说,也不再电话里逼迫。她没事就好。
于是说:“你等我,我马上就到。”
……
尤茜挂断电话,抱着膝盖发呆。
她知道,现在已经很乱,再把薄霍凌牵扯进来事情只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但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自觉就去依赖他——就像当初第一次打通他电话时那样。
风吹得脸颊冰冷,尤茜伸手裹紧衣领。
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
是沈倾的室友。
瞧见她,男生明显松口气,抹了把脸,问:“你不去看看沈倾吗?”见她抿紧唇,表情抗拒,男生挠挠头,绞尽脑汁替室友说好话,“他伤挺严重的,相当于鬼门关里走一遭,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一切都是姚馨捣的鬼。”
这话让尤茜压在胸口的火气陡然窜了上来:“姚馨捣的鬼?是,她是使了阴招,很可恨!但决定权在沈倾手里,没人逼着他和姚馨交往。”
仰起的脖子很酸,尤茜索性站起身和他争辩,“不说我和他交往五年,从小一起长大,这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情,出了这样的事却根本不和我商量。把我当什么了?这样的说法我接受不了,还不如他当初提分手的借口好,为了进人工智能的核心实验,傍上教授女儿,这理由,比睡了姚馨硬着头皮负责要好太多……”
至少,她这么多年的付出输给了现实,输给了他的野心。总好过输给根本没发生的一夜.情。
又跑下来三五个学生,其中一位是沈倾大学同学,听见尤茜的话,不满地替沈倾辩驳:“他要是为了核心实验,大三早就出国了!”
尤茜和男生同时朝说话的人看去。
那人走近,语气不甚惋惜:“他放弃慕尼黑全额奖学金和进入世界最大的人工智能研究机构的机会,就为了留下来陪你,你现在这么说,真的很没良心。”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尤茜愣了愣,半晌没接上话。
“他不过是着了小人的道,他至始至终没变过心。”
“你不是爱他吗?为什么最关键的时刻,却冷漠得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你们女人真可怕。”
……
尤茜最后还是回了住院部。
沈母哭累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絮叨,尤母在一旁宽慰,尤父在尽头的窗边和沈父抽烟,那一点猩红沉默地燃烧在黑夜里。
见尤茜回来,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尤母不想她和沈倾继续纠缠,即便是这样的真相。
为了对另一个女孩负责就伤害她的女儿?况且,先前沈母膨胀的态度也让她心存担忧。
她不放心尤茜嫁去沈家。
所以她没吱声,尤父却朝这边走两步,看了眼敞开的房门,说:“进去看看,小倾他…醒了。”
就在她逃走的那一瞬间。
沈母望着迟疑的女孩,这下彻底懂得她在儿子心目中的分量,眼里流露出求助神色,哀戚道:“小茜啊,你进去看看他……”
沉默间,房内传来一声:“尤茜?”
虚弱的,带着断裂的轻颤。
尤茜握紧手,在原地又停留几秒,终于迈步进了病房。
一群学生如释重负,纷纷离开病房,给两人充分的独处时间。现在,她是唯一能救沈倾的药。
白炽灯的光苍白得有些刺眼。
尤茜在那张病床上看见蓝白条纹病号服的沈倾,也不过几天不见,他似乎又清瘦了许多,抿着一双毫无血色的嘴唇,仿佛秋末摇摇欲坠的花。
病房的门被人体贴地关上。
一室死寂。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对视,最后是沈倾打破这份僵持,似乎根本没想过还会醒来,面对尤茜他表情十分狼狈。
微微别过脸,拉过被角遮住裹着纱布的手腕,自嘲地说:“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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