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殊昀说不清楚,但他意识到了。
有什么是已经回不去的了。
今天的电话来得尤其的多。
平时几天都安生着的手机今个振动个不停。
号码她再熟悉不过,多年前便倒背如流,每一份表单上监护人信息一栏填的都是这个号码。
是余笙父亲打来的。
她急急忙忙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有在听。
开场的对白还是一如既往的客套,带着些许无话可聊的尴尬,每一通来自父亲的电话,都是相似的开头。
“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
“工作顺心吗?”
“还好。”
“吃过午饭了吗?”
“嗯。”
“那,吃的什么呐?”
“随便吃了点。”
问到这里的时候,余笙听到父亲的下一个问题才起了一个语气助词,就被强行打断了,那头传来了些许窸窣的声音,隐约能辨出是另一个的说话声。
是母亲。
还是这样子,每每父亲打电话,母亲都不说话,但却一直在旁边听着,指挥着父亲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母亲是主导者,父亲是传话者。
那时候余笙刚上大学,羽翼刚丰,终于从父母身边来到了更为广阔的外边,好不兴奋。
对于余笙来说,她的大学生活还要比其他人多一层意义:终于摆脱了那暗无天日的控制,终于挣扎出了那扭曲的言语。
余笙从不主动打电话给父母,在开学的两个星期后,母亲没有如愿等到余笙的电话,便急不可待的拨了过去,闲扯了几句,便嗔怪起余笙来。
“你这个大学上得倒是好,一点儿也不想我们。”
“呵。”余笙无比清晰的哂笑了一声。
余笙的眼眶里尽是热泪,在灯光的反射下,闪着破碎的光亮。
母亲在那头足足沉默了一分钟,便挂断了电话。
许是心寒余笙的冷漠,母亲没再主动打过电话,来了电话也都是父亲负责说。
余笙从不觉得与父母亲近,也不过是更疏远了些。
没什么所谓。
父亲在电话那头应和着,重新组织了问题。
“今年的春节,回来过年吗?”
小心翼翼的问,小心翼翼的等。
余笙顿了一下,静默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没由来的就想到父母在流经的岁月里,慢慢老了。这种打碎希望的残忍,她觉得下不去手,但她心头梗的刺更痛,扎得她瞬时清明。
“不了,有点事儿,走不开。”
“过年你单位还要加班吗?”父亲的语气里透着失望,但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
“不是工作上的事儿。”余笙感觉有些疲累。
父亲永远听不明白她言语里的寡淡,不耐和婉拒,一再追问下去只会让双方都很难堪,从前那么多通电话都实践证明了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爆肝写出来的,食用愉快
希望能收获新的收藏和评论呢
希望能有榜单!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可是父亲就是不懂。
也可能是装着不懂。
父亲旁边的母亲那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尖利的声音便不差分毫的传到了余笙的耳朵里,“那死丫头不回来就算了!你还老在这儿叽叽歪歪干嘛!”两人争吵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可能是父亲拿远了手机。
“不是你让我打电话问!问了还在这不高兴!”
“你讲话就是这个样子!永远讲不到点子上!人家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你能绕一大圈都还没问出来!”
“我这不问完了吗!你有本事你自己问啊!”
“你有什么好发火的!我将你还能讲的不对啊!你拿着电话一哨到就半个多小时,电话费不要钱啊!”
“我不跟你吵!吵什么呢!”
随后就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父亲啪嗒着脚步远离了母亲,但母亲的叫骂声还是如魔音穿耳一般紧随其后。
可能是换到了房间里,父亲才继续说道:“你工作也别太辛苦,嗯,就是,你上回不是说找着对象嘛,有时间带回来看看,一个女孩子在外头打拼,尽早找个依靠才成呐。”
余笙有些不耐的不停的“嗯”着,听完了刚刚那段都没改过几个词的争吵,只觉得太阳穴涨痛无比,再度勾起她从前不好的回忆,总归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儿。
父母经常吵,事事不对盘,每每都争得脸红脖子粗,母亲接近破音的尖声怒吼,父亲那些污人耳朵的肮脏词汇。
她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结束这通电话,却不想母亲的声音就突然炸开在了耳边。
“你这次可把眼睛擦亮了!别再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谈恋爱!找个正经的!之前那一个,你就看着人家有钱了!那长相瞧着就是花心的不得了的,就凭你能拴得住?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大学里谈着耍你玩的,你还当真以为他要跟你结婚啊!我们说什么都不管用,人家玩心起来拉着你一起,你连东西南北都找不到了,还就眼巴巴要跟人家走,便宜占尽你的,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让母亲费劲口舌到这般田地的,不是别人,正是年殊昀。
52书库推荐浏览: 长街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