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意看着那些人退下之后,面上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然后缓缓道,“若是自此以后再无大周,怎能称呼其为两军交战呢?”
楚离猛地抬起头,眯起眼睛盯着秦知意看。
在座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秦知意将折扇缓缓展开,不紧不慢地说,“亦或是陛下对这块即将到手的肥肉不感兴趣?”
楚离不语,但是眼底的暗色翻涌缱绻,但是微微颤动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秦知意用扇柄敲了敲手掌心,笑眯眯地说,“这就是了嘛,看来陛下还是很感兴趣的,那这就很好谈了。”
楚离皱眉道,“你欲如何?”
她“唰”得一声收拢折扇,淡淡道,“封我为将,尊我为帅,替您踏平北上万里土地。届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众,莫非王臣。”
楚离的心猛地一跳,但他面上不显,只是笑着说,“你这般胸有成竹,又怎知我没了你,一样可以成就霸业?”
秦知意笑了笑,“陛下欲在其中坐收渔翁之利确实太难,届时无论是大周还是梁国,总有一方要拉您下水,他们不会蠢笨到自己打得难舍难分,让您在后头捡漏。”
楚离微微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目色沉沉地盯着她看。
秦知意笑笑:“再者,陛下纵使有虎狼之师,有猛将如云,也无法完全施展开拳脚,一者穷兵黩武劳民伤财,陛下关爱百姓,定当不舍此番作为,二者,外头的蛮夷众多部落也在暗处对自相残杀的中原人虎视眈眈,若是一个不好,给他人做了嫁衣,那可真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一副极为惋惜的样子。
“如此小打小闹,又怎能成大事呢?”
楚离扬手示意那些侍卫退得更远,他一步一步从主座上走下,眯眼道,“那么,你……”
“你在这其中,又能为朕带来什么?”
秦知意见此,微微展开一抹笑,轻声道,“大周皇帝的人头……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震惊地看着这个口出狂言的人。
荒谬!
当真荒谬!
有个和李央和一起来的大周使臣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放声大骂道,“我大周百姓奉你为战神,你却转头向齐国献殷勤。秦知意,如此做法,你就真的对得起信仰你的百姓?你就真的对得起皇上的提拔?”
秦知意听闻,垂下眼淡淡看着他。
这个动作令那个人心底一跳,他佯装镇定地指着秦知意继续说,“我忠于大周,愿为大周慷慨赴死,但是你这个乱臣贼子,终会得世人指责,不得善终!”
良久,秦知意露出一抹笑容,“大周制度**,统治者目光短浅,大小官吏串通一气,贪污逃税,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这锦绣江山的外表之下不过是森森白骨,血流成河罢了。”
“所以……你问我对不对得起信仰我的百姓?”
她微笑道,“我问心无愧。”
“因为……”
秦知意闭上眼,眼底还能浮现出村庄中面黄肌瘦的孩童,还能浮现出穷困潦倒却被迫征兵的百姓,还能浮现出在街上痛哭流涕却不得不卖出自己孩子的老人……
“因为我现在就要为他们打破这个囚禁他们的牢笼,为他们碾碎这个剥削压迫他们的王朝……”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有多正义慷慨,因为这不仅仅为了他们,也为我秦家。”
“我只是遵循天下大势所趋……”
此番前行,路上必艰辛,万般险阻,千般困惑。
年轻的战神,但我仍然相信……
你能为我们带来光明。
“为他们,带来光明。”
她看着楚离,将手中折扇放下,然后单膝跪地。
她抬起头,面色郑重道,“我相信,陛下您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不会对一个吃他们的血肉的王朝有归属感。谁善待尊重他们,则谁得天下民心归一,则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下再无敌手。”
楚离握紧了拳头,他垂眼定定地看着秦知意。
然后,他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颇有些妥协的意味。
这个秦知意……
如能驾驭得好,那么确实是一把利器。
惧怕她的人,只是因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罢了。
而他楚离恰恰相反,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
半晌,他缓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欲将她扶起,一字一句道,“朕答应你,必将严整军队,颁布条例,绝不滥杀无辜,绝不侮辱民女,绝不侵占百姓良田财产,视大周百姓为己民,视天下万民为己出。”
秦知意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她将头用力地磕在了白玉地壁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婢女提着宫灯鱼贯而出,昏黄的灯光如蛇一般蜿蜒在沉寂的夜色中,与天上的星子交相辉映。
风吹拂起宽大的衣摆,一人从夜色中缓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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