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在高处的红木栏杆上的人转过头,她的眉眼轮廓被夜色遮掩,只能依稀看见一双明亮带笑的眼睛。
她笑嘻嘻地回望着那个从远方走来的人,“我道是谁半夜不眠四处乱晃……”
夜风拂过,吹乱了秦知意额前的碎发,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原来是简将军啊……”
来者因为她刻意扬起的语调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又很快地舒展开来,他抿了一下唇,掀起了衣摆,缓步走过去。
秦知意笑笑,“怎么,简将军的伤好了?”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没有好的话,这可真的不能四处乱晃,万一一个不好,吹了风着了凉……”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伤势恶化,卧病在床,一着不慎……就此丧命……”
“那可真是可惜啊,不是吗?”
简唯将手搭在栏杆上,脸上带着一贯的冷漠神情。
他突然开口道:“他没有死。”
秦知意的睫毛颤了一下。
简唯转过头,与秦知意直直对视,“他受了伤,现在被我送到一处府邸静养,你若是想见他,随时都可以。”
秦知意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双手撑起身体,翻转了一个角度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夜风将她的声音吹散。
她问的是:“为什么?”
简唯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看向远方。
他道:“从这宫中看不见外边的天,甚至连月亮都会被楼阁分割遮挡,有的时候会听见外边的喧嚣,但却像是在做梦……”
“秦知意,你有这种感觉么?”
他俯身扫了扫自己的衣摆,狭长的眼睛眯了一下,目光冷寂。
“我从睁开双眼起就觉得我周围的一切都是假象……”
“痛苦麻木,自我怀疑,脑海中浮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嘴角下抑了一丝微小的弧度,继续面无波澜地继续道,“我一直都在探索这件事的根源,直到后来我发现……”
他转过头,“你应该也有相同的想法。”
秦知意握着衣摆的手一紧。
接着,她发出一声嗤笑,“简将军怕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怎么,看我这些日子在练兵的时候把跟随你的骑兵都笼络到了自己这边,头发都快愁秃了?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军中连那些爱慕的你的小姑娘都要倒戈了。”
说罢,她又笑笑,“按理来说你我为同一君主效命,是竞争对手,但是谁叫我善良呢,在此提醒你一句……”
秦知意看着她,目光在过境的寒风之中慢慢暗了下来,“与其想这些有的没有,不如为陛下安排好这一步棋如何走,比起我,你的压力会更大,对付大周我自有把握,梁国于你而言,才是一块难啃下的骨头。我可不希望到时候你还要我分神帮你。”
简唯扫了她一眼,不再言语,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然后,从身后吹来的夜风携来了一句话。
“简将军,此去梁国,可要抓把劲,不要被我落下太多呀,免得到时候失去了皇恩宠幸,可别难受得哭鼻子……”
笑意从话语中溢出,但却多了几分温度,“你要是连我这个乱臣贼子都比不过,可如何堵住天下万民,悠悠众口呢?”
“是?”
·
黄沙乘风而起,在天际映出狂乱的昏黄影子,黑云一般的大军压境而来,行走间只有兵器相撞的冷色音调。
原本在城门上站岗的士兵揉了揉睡眼,在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之后狠狠地打了个激灵,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面色惊慌地大吼道,“快!快去禀告魏监军!”
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城门的上空传开。
“敌军来袭!快、快去禀告魏监军!”
此刻的魏云正斜倚在榻上,身边跪坐着两个貌美的侍女,一个正低眉为其除去果皮,将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他口中,另一个则是娇笑着举着团扇慢悠悠地替他扇着风。
他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曲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自从秦知意走后,再经过李申的帮助,他终于夺回了自己在军中的权利与地位。
一经复位,他就立刻以狠厉的手段将往日那些支持秦知意的人都收拾了一遍,现在边关军营中士兵们皆是噤若寒蝉,把他当做天王老子一般供着,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关于他的不是。
一边这么想着,魏云笑得更开心了。
“秦知意呀秦知意,当初你那么嚣张,可有想得到你现在的结局?我现在光鲜亮丽,是位高权重的魏监军,你呢?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冰冷冷的尸体!死得窝囊极了!”
想起当初秦知意将剑抵在自己脖子上的画面,魏云的笑声中还带着几分畅快,“不仅如此啊,你那个傻弟弟还想要跑去找你?啧啧啧,真是可怜啊,本来就是一个活不长的药罐子,这不是诚心找死吗?”
“你们一家人在黄河下团聚,可还开心,哈哈哈?”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用嘴接过了侍女递上来的果肉,眉眼间尽是春风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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