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从来没想过,这温馨而放纵的一夜过后,会是漫长的分离。
第二天晚上,顾廷禹打了个电话给她,人却没回来,第三天,第四天也是,直到第五天,他才确切地告诉她,医院已经划入隔离,短期内他没办法回来了。
隔离代表着什么,他不说,她也知道。
电话里她强忍着镇定,唠叨嘱咐了好久,等挂了电话,眼泪就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你别太担心了,医院隔离是因为出现了流感病例,顾神他人没事就好,而且他是医生,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办的。”舒艺在大洋彼岸打着国际电话安慰她,“有他们在,相信疫情也更容易控制一些。”
一长串话说完,舒艺忽然“嘶”了一声。
江晓皱眉,“你怎么了?又撞到头啦?”印象中舒艺那个冒失鬼,走路撞到头是经常的事。
“没没没。”舒艺道,“我就是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先不和你说了,我打电话给老板请个假。你最近可千万别出门,听见没?”
“知道啦,你快去打电话吧。拜拜。”江晓率先收了线。
江晓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突然脑子“嗡”地一响。
大姨妈?
她上个月大姨妈是什么时候?这都月底了,按理说早该来了啊。
天……不会吧?在这个时候……
江晓赶紧戴上口罩拿上手机去了小区药房。
回来之后,又把穿出去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倒进洗衣液和消毒液,听着机器里哗啦啦的水声,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手里攥着药店买来的小盒子,进了厕所。
第一遍,两条杠。她不放心又测了一遍,还是一样的。
几乎没有疑问。
可她还是不放心,又不敢去医院,只好给她婆婆打了个电话。
虽然很晚了,顾母说什么也不愿意等到明天,带了个老中医来。
一进门,顾母就握着她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妈,还不一定呢。”江晓有点不好意思。
“八九不离十了,现在那玩意儿测得也准。”顾母按着她坐在沙发上,“我让刘大夫给你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注意要调理的。这段时间小禹不在,我过来照顾你,啊?”
江晓笑了笑,“好。”
刘大夫给江晓把了脉,确定是怀孕两周。又嘱咐了一些饮食生活上要注意的地方,顾母就派司机送刘大夫回去,她自己则留在了这儿。
江晓呆楞楞地坐在沙发上,手无意识地捂着小腹。
两周……算起来应该真是看流星的那天晚上,在车里,他们做了三次。顾廷禹还说有预感来着,当时她只觉得扯淡,没想到这么玄妙。
孩子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到来,让她觉得,心里多了几分希望。
顾母给她倒了杯温水。
“妈。”江晓接过来,“我想,咱们先别告诉他吧。他现在肯定忙得焦头烂额的,万一分心就不好了。”
“听你的。”顾母坐下来,拍拍她的背,“你想什么时候说,就自己跟他说,你们小两口的事儿我不管。”
江晓看着顾母温柔慈祥的脸,心里一阵发涩。如果她从小能有一个这样的妈妈,该多好啊……人和人的命,真没法比。
回房间的时候,又听见顾母说:“你这胎要是个闺女,这间房就不用改了,小丫头肯定喜欢。”
说的是她以前住的那间。
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高兴。
江晓放心了,走进门都是笑着的。
如果真是个女儿,她的女儿也一定不会和她一样命苦。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会一样爱她。
真好。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江晓给顾廷禹打了个电话。
九点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在睡觉。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来。
江晓问:“你在干嘛呀?”
“刚吃完饭。”他的声音背后很喧闹,不像以往安静的住院部。
“这么晚才吃啊?”
“嗯,太忙了,才歇下来。”顾廷禹笑了笑,“你怎么样?一个人怕不怕?”
“说得好像你没有经常把我一个人放家里。”江晓努努嘴,“你要注意身体呀,好好吃饭,天气转凉了,多穿点……对了,你那里是不是只有两件毛衣?不行的吧,再过阵子洗完晾好几天才能干了,我给你……”
“老婆。”他喊了她一声,没让她继续说。
江晓把电话枕在耳朵下面,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些鼻音:“嗯?”
顾廷禹沉沉地开口,“想你了。”
鼻子一酸,眼睛瞬间湿润了,江晓怕他发现,捂着嘴巴不出声。
“别哭啊。”他语气温柔得不行,“我是想哄哄你,怎么就哭了?”
还是被听出来了。
江晓瓮声瓮气的,唇角却弯了起来,嗓音些微的哑,“太想你了啊。”
“乖。”在这种情况下,他说不出任何承诺和保证的话,只能给她苍白的安抚,“你照顾好自己,别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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