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静下来,久久不见他俩回来。祜非不敢喊,看看洞里,只见师比面朝洞壁,静坐冥想,祜非也不敢打扰。等了一会,祜非忍不住好奇,背着自己的小布包向山崖后面走去。
依然是满山遍野的树。脚下没有路,厚厚的树叶踩上去咔嚓作响,脚心感觉柔软干燥。但脚背和小腿的伤口很痛。
爬上山崖,后面居然是一片比较平坦的树林,连接伸向对面另一座山顶。祜非看见地上长满了蓟草,想起它可以治疗脚背伤口,便弯腰扯上几把,装进布包里。
她站起身,突然看到一个人站在离她十来步远的地方。身材高大,头发蓬乱,肩上背着箭筒和弓,上身几乎□□,皱着眉头盯着她。那双眼睛斜竖向上。
祜非看那眼睛就想起山妖的传说,不禁后退。没想到那人几步冲过来,伸手说:拿出来!
祜非一愣,看着他愤怒的,斜竖的眼睛。快!拿出来!他又喊。
你要这——草吗?祜非伸出手上一把蓟草。
那人看见她的布包,冲上前来抓住她,她挣扎,被一把拉倒在地。那人翻她的布包,没有,又在她衣服里、腰带下面乱抓一气,什么也没有。
那人站起身,祜非吓得心脏咚咚直跳。那人向四周寻看,满头大汗,身上的肌肤油亮亮的。终于他发现远处一个石头旁,急忙跑过去,从石头边的草丛里捡起个什么东西,立即塞进自己的胸前。看看祜非,然后转身准备走。
喂!祜非突然反应过来,说:你这人太野蛮了吧!不认个错就这样走了吗?
那人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祜非来了力量,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你无缘无故地,对我那么凶干什么?你吓了我一跳!
走到那人面前,只见一双斜竖的眼睛瞪着自己。祜非想看他捡到的是什么东西,他侧身躲,不让她看。
哼!还不让看,怕我抢你的不成?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你是哪个村的?
那人皱一下眉,看着她不语。
这么高大强壮,还光着上身不怕冷,祜非问:你是山林人?
那人开始一步步往后退。
你一个人在这山上,不怕遇到山妖吗?
那人再往后退,祜非又向前一步,发现原来这是一张清瘦俊美的脸,高高的鼻梁,眼睛深陷,眼神已不那么可怕了,头发是黄色的,让他有点像猴子。
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不还那么凶吗,现在知道自己错了?怎么不向我道歉呢!
嗯你——,那人似乎想说什么,但吞吞吐吐几下,一转身,一溜烟撒腿跑了。
四周静下来,祜非站在那里,看着满眼的树,耳边只剩下林中鸟叫。
什么怪人?祜非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好似梦一般,瞬间无踪无影。
她感觉离开山洞已太久,急忙转到山崖那一面,往山洞走。
师比见她回来,有点生气,她刚想解释,三舅和三哥就回来了,他们说刚才以为后山有动物,追了一路,却又失去了踪迹,现在觉得好像是山妖来过了。
师比听了这话,急忙又对着他在洞壁上画的图画拜了几下,叽里咕噜地念叨咒语。
三舅说他们在对面山下有过夜的棚子,可以下去休息。于是大家收拾好祭拜物品,出了山洞。
咦?这是什么?祜非三哥看着地上说。
在洞口的地上,摆着一只死兔子和一串果子。那兔子还有体温,果子又大又熟,用竹枝穿成一串,摆放在兔子身边。三舅三哥连忙四处寻看。祜非却暗自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个人,不知要不要告诉师比。
什么也没有。三哥回来,拎起那兔子看,发现兔子的心被挖掉了。
是山妖干的!三舅惊说:山妖杀了动物,喜欢把心挖出来,埋进土里。
祜非一听,心咚咚直跳,不敢再多说什么。
下到山下棚子,大家说,师比的法力有功,山妖居然送来了食物。大家高兴地吃了饭,天色渐渐黑下来,师比决定睡一晚,明早下山。
夜晚的山林黑得可怕。远处的大山在星空下矗立着巨大而苍凉的身影。不知是什么动物,长长的嚎叫声像悲鸣一样,在山谷里悠远回荡了一夜。
那人是山妖吗?山妖不是尖牙大嘴,额头中央有血红的眼睛吗?他是送给我食物,用这种方式道歉的吗?他当时着急寻找的是什么东西?祜非满肚子的疑问,心绪不宁。
祜非隐隐期待着那人再次出现,不管他是山妖、鬼还是什么,越稀奇古怪越好。她渴望生活来点不一样的东西。但什么也没发生。
第二天一早,她跟随师比,在三舅的护送下下山了。
村子里忙成一片。为了准备可能发生的战事,男人们开始修建高高的石头房子,用来日夜看守监视远处。人们制作弓箭,累积石头,编织大网,挖地下暗室等等,为战事做准备。
两天后,打猎的队伍回来了,终于打到一只野猪。还有一些山鸡,野兔、狍子和獾子。大家在一起跳舞欢庆。美美地吃了顿新鲜肉汤。
☆、第五章 和格雅初次在山上
高承潇查了资料,整个西南地区少数民族一直延伸到海南岛黎族,都有源远流长的母系走婚习俗,但保留至今的已所剩无几,摩梭人也只有60%还在延续走婚制。
杜纹将这次的梦用语音发给高承潇,高承潇一一整理,记录,最感兴趣的是那个男人的长相。高承潇知道,在羌族传说中,戈基人就是斜竖眼睛,长着湿淋淋的尾巴。当尾巴干枯,就是要死了。而这种人应该不是人类学家所定义的智人,且早已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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