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父见我来了兴致,却慢下来了,故意摆了姿态:“且不急。”
我怒眼看他,他赔笑道:“美人莫气,这样可是气不得的。”
我心领神会,一个公子,一个媵妾,哪里能随意乱逛,自然是得好好包装一番的!
“夷奴!你过来。”我远远喊了一声,特意控制了声量,既不是太大,却也使夷奴刚刚好听见。
她丢了鱼竿,朝我跑来,一瞧见庆父,眉头皱得比见了姬同还深,我安慰道:“好姑娘,我快闷死了,你便让他带咱们去玩一玩吧。”
夷奴对我是百依百顺,我开口,她自是无有不应的。
“你去……找两身宫人的衣裳,嗯……他是男的。”我朝着夷奴眨了眨眼睛,她一瞬间便明白了我的意思,转而同情地看了庆父一眼。
我想,这位狐狸公子,从小到大,怕是从未穿过内侍的衣裳吧,别说要他穿,即便是向他提起也是污了这些王孙公子的耳朵。
可庆父见了夷奴为他准备的衣裳却一言不发地套了起来。
我匆匆换好衣裳,仰起头望着他,顺道眨了眨眼睛:“然后去哪?”
他低低一笑,越发靠近,直到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垂上,流苏耳饰一摇一晃,连带着整半边的脸也酥酥麻麻的,我赶紧推开他,气道:“你做什么?”
他只字不言,兀自向前去了。
我连忙招呼夷奴跟上。
我们站在漪园前,大眼瞪着小眼。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庆父竟敢诓骗我,这园子有什么稀奇的,本公主什么没见过,这样的园子难道齐国就没有吗?
“为何如此排斥?”庆父这样问。
这其中自然是有缘由的,姬同不想我来,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想破坏眼前这一点点的温存,那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光。
“你看,好戏。”
我顺着庆父所指的方向望去,长而茫茫的湖面,倒映着一双俪影,男的被冠冕遮住了面容,女的清丽柔婉,身姿曼妙,除却肚子处略略鼓起。
“父王,娘。”远处跑来一个小童,只扎了两个小揪揪,红红的扎带,随着小童跑跳间一上一下。
男人及其温柔地摸了摸小童的脑袋,我看不清他们得而脸,却也能想到那是怎样的温馨,想起昨日种种,姬同对我的宠爱,仿佛成了一场笑话,一场做给天下人的笑话。
夷奴小心唤了我一声:“公主……”
我没有理她,只是跑了出去,眼前的此景,我除了逃避,别无他法。
天上仍是艳日当空,风还是那般轻,繁花依旧竞放。
我冷冷瞧着庆父:“你一早知道我是谁,可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幸福呢?”
庆父笑了笑:“难倒这便是公主认为的幸福,我倾慕公主已久,齐国宫中,不止王兄被公主的美貌所折服。”
我哂笑:“美貌?姬同怕是连我唯一最值得骄傲的东西都不屑一顾。”
“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我闭上眼,尽量不去想过往种种,可是庆父不让我如愿:“王兄在二十多岁时便遇上孟任了,她是党氏嫡女,身份贵重,若不是王兄死缠烂打,山盟海誓,又岂会如愿,他们的大儿子子斑今年已有八岁了。而前些时候,孟任又怀孕了,阖宫皆知,唯你们齐国人不知。”
死缠烂打?死缠烂打!
“姬同的招数无外乎如此。”却原来不止在我一人的身上实行过,更可笑的是,我从头到尾都是一枚稳定军心的棋子。
“公主想揣着明白当糊涂,可庆父不愿看公主弥足深陷,有些人,终究不值得倾心相对,王兄如今还贪恋公主的美貌,齐国的权势,可若有一日,公主年老色衰,王兄会怎样对您?”
是了,从一开始的那个荷包,我便知道姬同的真心,怕有一半是假的,可我还是想赌一把,赌掉我们的孩子,赌掉我的婚姻,赌掉我所有的信任,却未料,我原以为的真心,竟连另一半也是假的。
“父王懦弱愚蠢,世人皆知,我王兄倒是个少见的狠角色。”
我盯着他:“公子不是一样?”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至少我对公主,是真心倾慕,公主的美貌,世间罕有。”
我抚着我这张脸,来自齐姜的脸,这张脸背后还有着莫大的牵连和利益。他倒是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我要你,为我除掉两个人,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一件东西。”
他闪了闪眼神,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可怕,那种源于骨血中的残忍,终于在我的血液里生根发芽。
晚间待我要就寝时,姬同过来了,他仍是一身酒气,脸颊熏得晕红,他是少见的美男子,在我见过的这么多各国权贵中,除了我的父亲齐襄公,无人能出其右。
“蔓尔……蔓尔……”他许久不曾这样叫过我了,若是昨日,或者今日早晨,我都会欢喜得立马拥上去,对他嘘寒问暖,比如,你吃了没有,怎么喝这么多的酒,要不要沐浴就寝之类的。
可我如今看见他,便想起他和孟任在湖边相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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