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辈的恩怨,终究是难说。
凉风微过,二三瓣桃花谢,正是大好的景象,那桃林中的人蓦然回过头来,我笑容足足僵硬了有半晌——怎么是庆父那厮?
怎么鲁国的宫防如此松散的么?
庆父朝我咧开了他那一口雪白的牙齿:“这位姑娘好生眼熟。”
我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忽然想起来今日穿的是阿嬿的衣裳,便定下了心,也朝他笑道:“公子安好,咱们从前在王后车驾前见过的。”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蝴蝶,停在他肩上,庆父冲我眨了眨眼睛,狐狸眼狡黠若厮,我心里念着:真是招蜂引蝶。
他虽没有姬同生得那般好看,却是举手投足间天然一股风情,我不禁想到,若是将庆父挂牌,或可成鲁国第一名倡优。
况且,现如今世道不古,许多权宦人家喜欢男子胜过女子。
庆父拢了拢衣裳,拿着土埙在我眼前晃了两下,凉飕飕道:“本公子怎么觉着比方才要冷些。”
我伸手抢过他方才吹过的那只埙,满脸的好奇,对着那埙的几个孔,大眼对小孔:“这东西甚是好听,可否告知本……怎么吹?”
他许是被我给问住了,边笑边摇了摇头,仗着身高优势一把将那埙夺了过去:“此物,我可教不会。”
我好奇地问:“为何?”
庆父又显出他的狐狸本色,他的脸距我越来越近,直到不能再近,他的鼻子嘴巴尽在眼前,只有眼睛熠熠星光的流转不停,但闻其言:“我只教自己的女人。”
我闹了个大红脸,只好一把推开他的大脸,啐道:“谁稀罕!”
正要离开,他却拉住我的袖袍:“你也是鲁国的公主,为何姐姐能做鲁国的王后,你却只能做陪嫁的媵妾?不如……”
我拦住了他的话头,接过去,问:“不如给你做姬妾?那还不如给王上做媵妾呢。”即便是庆父没有夫人,我也不会叫阿嬿给嫁给他,庆父之心,举国上下恐怕莫有不知的。
“况且,上回叫人说我姐姐疯了的,也是你吧?”
他不言语,我便知十有八九了。姬同的这个弟弟,空有相貌,可论起才学,和其兄相比,可谓是十万八千里。
“你若是愿意,我庆父,只你一个夫人。”我不晓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还是稍稍愣了愣神,这话,便是姬同也未曾与我说过,说不感动那是我自欺欺人,可齐国的老姑姑说,男人俱是不可信的,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我这辈子,深信一个姬同,便够了。
“你还年轻,这样的誓,不是可乱发的。”因为女人会真的信。
三月的桃花雨一般的下,待到暮春四月开败了谢尽了,还有明年,可女人的好颜色开过了一季却不会有下一季了,我们如同泥里的残花般褪色、消失,直至从这世上抹去所有的痕迹。
第11章 第 11 章
阿嬿近来很奇怪,总是早出晚归,也不大爱说话了,我问她也不说。
我觉着没趣,倒不怎么搭理她。整日和夷奴这里逛逛,那边看看,也很自在。
漪园的路我再找不着了,即便是找着姬同也不会轻易让我进去,既然如此,我又何苦自找不痛快呢。
宫里池塘的鱼许是知道是春天,也兴奋得很。
廊上的柳条拂得我脸上痒痒的,夷奴为我钓鱼,我晒着太阳,冷不丁一片阴影投下来,我揉了揉眼睛,透过手指缝去瞧那个挡住了我的阳光的人。
他束着紫金冠,红滚边的朝服,星眉剑目,一瞬间我以为是姬同,他近来朝务繁忙,不大来我的舜华殿,回回来也总是一身的酒气,人也不大清醒,我伺候他忙前忙后累得很。
我可恨手中没一把扇子,照着这狂徒脸上敲去,夷奴戴着斗笠专心致志地钓鱼,我未开口,是以他也不晓得我这边发生了什么,来了什么人。
庆父一边望着我,一边笑。
我不大耐烦他这个样子,便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子,迫使他到我面前,离得更近。他似是未曾料到我这样的莽鲁,倒吓了一跳,半晌失笑:“你这丫头很是大胆。”
我懒得理他,向他挥挥手,示意他让开,别挡住我晒太阳。
庆父自然从善如流,照做了。
“上回同你讲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一来便同我讲这件事,虽说食色性也,可姬家的这些王孙们怎的都一个德行,看见了美人一个个都流着口水往前递。
庆父皱了皱眉头:“你大约心里在编排我些什么,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好话,没准我在你心里已成了一个登图好色之人。”
我心中翻了个白眼,难不成您还不是?只是这话到底不好直白地宣于口中,意思到了就行。
是以我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敢,您是王孙公子,我是什么,一个陪嫁的媵妾。”
这王后的日子颇无聊,还不如从前在齐国做公主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像现在这么拘束。
庆父眼睛一转:“不如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暼了他一眼,他能带我去什么好地方?难倒是烟花柳巷?想到这里,我眼睛不由一亮,这感情好,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未曾去过烟花柳巷呢,这回倒是托他的福好好见识一番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遥舟无据 虐恋 宫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