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位置上,他忘却了孟任的痛苦,忘却了我的痛苦,甚至忘却了他自己的痛苦。
在这个位置所下达的所有命令,直接让我的一生毁在鲁国。
而今我终于站在了这里,庆父咄咄逼人,我沉下脸,看不出喜怒,却稍稍鼓励了一下子般,他大约明白了我的意思,转而对阶下的人说:“叔父过虑了,母后并不是那个意思。”
庆父挑了一下眉,抬头望我:“怎么大王听见太后亲口说了?”
他又道:“而今虽是齐国称霸诸侯国,但晋国之势亦不可小瞧,大王想要向公子姬重耳示好,却未想过晋国的骊姬母子。”他又露出了他狐狸一般狡黠的笑,而我知道一旦庆父露出这种笑,那么多半是志在必得了。
我和王位都是他的囊中物。
向姬重耳示好自然是我的提议,我曾听过宫人们对晋王室的议论,小白也曾修书让我劝姬同若是有朝一日晋公子出逃,请务必接纳。
他的话,我向来不会怀疑。
朝堂上的人听见骊姬二字,皆是不约而同地拧紧了眉头。
说起来,同为女子,我倒是很敬佩这位骊姬。
十年前,晋公打败骊戎,骊戎求和将骊姬与其妹少姬献给晋公。骊姬深得晋公的宠爱,获立夫人,并生下儿子奚齐,而骊姬的妹妹少姬生子卓子。
骊姬以美色获得晋献公专宠,阴险狡诈,献媚取怜,逐步博得晋献公信任,参与朝政,但骊姬仍不满足,使计离间挑拨晋公与儿子申生、重耳、夷吾的感情,迫使申生自杀,重耳、夷吾逃亡,改立自己所生之子奚齐为太子。
这是世人对其的评价,然而世人所言,多是表面。
其实要我看,骊姬也是个可怜人。
晋公一把年纪,就连公子重耳都已快过四十,却还纳了这么一个艳播诸侯国的女人,而美丽的女人通常是有野心的。
红颜祸水,都是男人们做了错事强行安给女人的罪名。
“晋国快乱了,咱们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鲁国又不是齐国那样的强国,就是想尊王攘夷,怕也是有心无力,而今在晋国,骊姬掌权,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已无立锥之地,况且晋公身体硬朗,怕是再撑个二十年都没问题。”
他狐狸眼一扬,竟直直地望着我,从那里溢出一点嘲讽的笑,满堂竟无一人敢抬头,只有些刚正看不惯的老臣低头叹息,眉头紧锁。
我捏了捏拳头,却很快回转了神色,子般嘴唇气得青紫,面色都僵住了,一双眼在我和庆父脸上来回逡巡,良久“腾”得站起来,甩了袖子往内殿走去。
“王上,王上!”大监追着子般而去,我闭了眼睛,抖着嘴唇道:“散了吧。”
庆父看着我退去,夷奴在我耳旁轻轻道:“公主,公子庆父一直望着您。”
我扶着她的手,不疾不徐地往里走去,待到了没人处,腿突得一软,就这么栽在路上,后头的宫女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敢抬头看我。
夷奴跪在地上,要扶我起来。
我抬头看着天,努力把眼里的泪水憋回去,良久我瞧着夷奴,问她:“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公主,无论您做什么,奴都会陪在您身边。“她轻轻说,我突然抱住她,轻轻抽泣:”夷奴,我恨他们,他们!他们鲁国王室的人都该死!”
姬同如是,庆父如是,子般如是。
这些宫婢都是死心塌地跟了我多年的,若有敢泄露我的话者,夷奴定会一早料理了她,是以我根本不必担心。
我眨了眨眼,这一天应当不会太晚,我应当还能看得见。
果然,我回了舜华殿,庆父已在宫内等着我了。
“怎么,公主是想,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他饮了一碗热茶,衣衫半褪,躺在那张曾被姬同捉奸过的那张床上。
我皱了皱眉,冷笑道:“如今我这舜华殿的人已经奉你为主了。”里头的宫女纷纷跪下来,庆父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领头的宫女磕了几个头,带着哭腔道:“公主,请饶恕奴。”那宫女不停地扣着头,我嫌弃她烦,叫夷奴提到外头去,却也未说怎么处置。
殿内没了旁人,庆父便像一条蛇般轻悄悄地挪到我的身后,以他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此事此时正是八月,殿内奉了冰鉴,却还是挡不住炎炎的日头,我回头用手抵住庆父的胸膛,并将他推离。
他满含幽怨,瞧了一眼我的冰鉴,取了一杯酒,那是夷奴为怕我热着而特意准备的冰冻酒,夏日里储冰不易,这一点点的冰都是历尽千辛才留下的,整个王室也不过几处供应,然而庆父那里我却晓得是一定有的。
“感情你来我这蹭酒饮来了。”我兀自一人将钗环卸落,庆父迷离着眼,半躺在地下,以酒杯比向空中,道:“公主这里的酒是世间美味。”
自姬同薨后,我和庆父这还是第一次私下里见面。
他饮完一杯酒,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亲吻我的脖子。
他似乎总是喜欢从背后抱人。
我咬着嘴唇,拒死不领会那异样的颤栗,庆父却是狠了心想要将我打开,从身到心。
直到他看见我腰间的白色带子,庆父愣住了,趁着他愣神的空档,我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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