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急遽下坠,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水面激起一大朵水花,她落到了江中。
水冰凉渗骨,四周黑乌乌的一片,水泡咕噜噜上窜。
莫皑什么也看不清,水压挤得她胸腔发紧,耳朵难受,眼睛也一阵阵涩痛。
来不及懊悔,也来不及思考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只是希望祁逾明不要有事。不然,以前欠他的,刚才欠他的,她一辈子都还不清。
这一个理由,足以支撑她奋不顾身地跳下来。
莫皑手脚配合滑动,咬紧牙关寻找祁逾明。
忽然,几束穿透力极强的灯光如网照射下来,让莫皑得以看清前面有一个黑影随着水波摇摆晃动。
莫皑奋力游过去,近了才看清果真是祁逾明。
她心头一喜,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水中,蓦地张了嘴。江水自她口鼻中乘隙而入,又咕咚咕咚呛了好几口水,喉口传来火辣辣的疼。
偏偏祸不单行,左腿骤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感,脚掌呈现不正常的扭曲。
竟是抽筋了!
她渐渐感觉手脚使不上力,眼皮十分沉重,胸腔中的氧越来越稀薄,脑子又胀又痛,窒息感袭来……所有,都在昭示着死亡即将来临。
她以为自己会慌,然而这一刻却出奇的冷静。
一束光定定打在她身上,像是从天堂射来的光,在迎接她的到来。
恍惚间,她看到一个人向她游过来。
长臂捞过她的腰。
黑暗中,他的模样,是模糊的一团。
……
“哇……”的一声,莫皑吐出了一大口水。
睁开眼睛,四周亮如白昼。
她首先看到的是祁家的家庭医生邓医生,他双手交握在自己胸前,看样子正在给自己做急救。
视线一转,看到祁逾明坐在轮椅上,裹着一条毛毯,发梢还在淌水,看样子没什么大碍。
祁管家站在他身边,见莫皑醒来,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了各方神明。
风很大,像是有数百个风扇累在一起,即便身上盖着毯子,依旧冷得她不停颤抖。
莫皑听到有人高声喊:“直升机!走!”
莫皑扭过头去看,这才看见江面上盘旋着四架直升机。
具有穿透力的四道光柱从上面射下来,江面上因为直升机的气流,变得波涛汹涌,四周的树木也被直升机吹弯了腰。
那人喊了这句话之后,四周忽然暗了下来,风也渐渐停歇。
可莫皑还是觉得冷,牙齿不停打颤,身体颤得仿佛要散架。
眼皮很重,像是被人扯着使劲往下拽。她已经没力气抵抗,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莫皑!莫皑!……”
她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有人着急地吩咐人把她送上救护车。
声线很像祁逾明。
但祁逾明的声音从来都清冷低沉、刻薄寡情,这个声音带有浓烈的情感,慌张、害怕、担忧……
怎么可能会是祁逾明?
不可能的。
她脑袋很沉,沉得做不出思考,死死睡了过去。
……
莫皑眼皮掀了几下,模糊间看见眼前全是白,就像天堂的白。
身下软绵绵的,像是天堂的云。
手脚笨重的很,动动手指都十分困难。
原来,这就是死亡之后的感觉?
原来,死亡之后还有意识。
面前好像站了一个人,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个大体轮廓,很像祁逾明。
他似乎说了什么,声音像是从一个瓮子里传来的,不是很清晰。
之后,一班身穿白衣服的人围拢过来。
掀她的眼皮,听她的心音……
说话声音依旧嗡嗡响,像隔了一个玻璃罩。
原来,天堂的人都这么说话……
莫皑再次昏过去时,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彻彻底底的清醒,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耳边机器滴滴地响,鼻尖充斥的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醒了?”
耳边,响起一个沉磁的嗓音。
莫皑扭头看去,看到祁逾明时,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会守在自己病床边?
祁逾明看出了她的惊讶,抱起双手,“不用太感动,身为你的丈夫,有责任替你收尸。不过,你还真是命大。”
莫皑很想回他一句:没让你发挥作用真是不好意思了。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窜出喉咙,出口之际又被她咽了回去。
“少奶奶,你好点没?”祁管家见两人气氛不对,赶紧插了一嘴。
他实在不理解少爷怎么想的,明明少奶奶昏迷的这段时间,谁都看得出来他紧张得要死,脸色阴沉得可怕,骇得抢救的几位医生战战兢兢,双腿不停哆嗦,仿佛随时会颜面尽失地坐在地上。
中间少奶奶醒过来一回,谁都看得出来,少爷松了一大口气。
后头少奶奶又睡过去时,他脸上明明闪过一丝慌乱,似乎生怕是少奶奶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
莫皑缓缓坐起身,温和地笑了笑,“祁伯伯,我没事了。”
话出口,才发现她嗓子哑的很,嗓子眼痛得仿佛要撕裂一般,连咽口水都成了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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