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龙微怔,显然并不晓得皇帝为何忽然提起此事。
可下一刻,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低下头,拱手郑重说道:“为陛下效力,原本臣之职责所在。”
胤莽便对赵龙说道:“万千将领,你随朕最久。自然也应当晓得,朕的兵书里,从没有’逃’这个字。今日既是朕来领军,迎难而上,也要把反贼一次歼灭。”
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
可是退兵看人,面对觑觎他女人的人,胤莽他,不可能退。
神情一瞬间变得冷硬狠戾,隔岸相望,胤莽缓慢抽出了腰际宝剑。
他嗓音冰冷地扬声说道:“众将士听命,随朕冲过去,朕要亲自砍下那人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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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元帝领兵亲自迎战,其善战程度,以三个字来形容,就是快,准,狠!
动作迅猛,犹如虎豹。
三皇子麾下军力,大多都是这两年间陆续组建的新兵。战场上从前未曾有过交锋,只是听闻晋元帝之骁勇,如今亲眼目睹,只觉得震撼愕然,一眨眼的功夫,手持长剑的尖叫声,锐物入肉的闷响,顷刻间血流成川,横尸满地。
他甚至根本不讲什么所谓的阵型阵容。全凭身上那股子粗鲁的蛮力,长驱直入,横行霸道,硬是带着麾下精兵,笔直地杀出一条血路。
这是天生的战神,这样的人物,仿佛生下来就应该率领千军万马,无往不胜。
沙场就是这个男人的天下。
他不是他的对手,哪怕率先取得了有利地形,甚至掌握了先知。他都无法逆转已经注定了的败局。
当晋元帝锋利的刀锋抵上薛砚之的胸口,他心里面这个念头已经逐渐形成。
他不退不避,甚至毫无畏惧。他只是背脊笔直地站在那里,抬起俊朗似画的一双墨色凤眼,望向那脸庞冷硬的男人。
一路杀到这里来,胤莽此时的形容看起来不可能不狼狈。
战袍被敌人的鲜血氲深了一个颜色。他连眸底都染上了一层血红色,此时手持宝剑,直至薛砚之,便有殷红的血珠,连成细密的线,一滴一滴流淌下来,渗入泥土。
薛砚之就这么看着眼前浑身带着血腥煞气的男人,忽然扯唇,突兀地笑出了声。
俊美似谪仙一般的男子,身批不染纤尘的白袍,就连笑起来,也犹如清风雅月。他看着近在咫尺,神色阴鸷仿佛夺命阎王的皇帝,眸底的笑意逐渐变得嘲讽,
他面色平静,不卑不亢地直视对面的人,声音缓缓:“婉婉乃是大家闺秀,从小便是京中才女。她喜欢的男子应当儒雅有礼,彬彬得体。能够陪她雨中闲步,月下抚琴,吟诗作对,对坐品茶。而你……一介市井草夫,你根本不懂她,亦,配不上她。就算你使出卑鄙手段,伪造先帝遗诏,以权势将她抢走。再来一世,我必先你一步,婉婉她,必将还是我薛砚之之妻!”
几乎话音刚落,胤莽额角青筋暴起。他红着眼,手握利剑,锋利的刀刃“噗吱——”一声,狠狠贯穿薛砚之胸膛,继而连根抽出。
薛砚之霎时间瞳仁放大,鲜红的血液从血洞里奔涌着四溢而出。他睁大了双眼朝后方直挺挺地倒下,面目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很快就彻底没了呼吸。
胤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那死不瞑目的人,手持浸血宝剑,眉目冷戾犹如染上寒霜。
“朕的女人,生生世世都属于朕。至于你,注定是朕的手下败将,便是再来一世,也必然同样死于朕的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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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一晃眼就过。
五月初,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了。可是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接近临产,苏婉容不敢贪凉。
这会儿摩挲着臃肿浑圆的肚子,坐在凤仪宫外面的小花园里,依旧是用织锦绒毯,把肚子护得严严实实的。
“娘、娘,抱抱,抱抱。”
一岁出头的惜儿,学习能力很快,又很聪明。目下不仅能够自己摇摇晃晃地走路,甚至学会伸出胖乎乎的一双胳膊,眨巴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朝母后撒娇。
垂眸瞧着自己水灵可爱的女儿,苏婉容眉眼温柔地笑了。
她揉了揉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去哄:“娘亲要照顾惜儿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惜儿让奶娘或者倚翠姑姑抱,可好?”
懵懵懂懂的女娃娃呆呆地望向母后圆鼓鼓的肚子,仿佛在问,弟弟妹妹在哪里呀?她怎么没有看见?
女儿太可爱,若非她大腹便便的行动不便,此时真想弯下腰来,亲一亲女儿软嫩的脸蛋。
她又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耐心地同她解释,小宝宝还没出生,在她的肚子里。再过至多一个月,惜儿就要做姐姐了。惜儿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她并不懂得做姐姐有什么好的。可娘亲不能抱她,她感到有些沮丧。
过了一会儿,小小的惜儿灵机一动。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张口再次要求:
“娘亲不抱,娘亲高高,高高。”
不能抱抱,举高高更有意思。
苏婉容失笑。
都不能抱她了,举高高显然更不可能。
事实上苏婉容从来就没带惜儿玩过举高高。把小丫头高高抱起,举过头顶,逗得女娃娃咯咯直笑,这素来是她父皇爱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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