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群人鞠躬道过了歉,林暮冬低头拆下护腕,声音淡漠:“最后一次。”
红头发还蹲在地上痛苦地倒着气,身上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却也不难猜测刚刚的力道有多重。
一众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连串做着保证,几个胆子大的屏息溜过去,想把同伴从地上捞起来。
林暮冬稍稍回身,声音放缓:“还害怕吗?”
叶枝眨了两下眼睛,犹豫一会儿,没立刻回答,反而低头扒开了羽绒服的口袋。
彩虹棒棒糖完完整整的,躺在一直护着的口袋里,正反都没弄坏。
叶枝怕他发现,稍稍背过身,捂着口袋小心地检查过一遍,眼睛才放心地弯起来。抬起头,高高兴兴的:“不怕了。”
林暮冬个头太高,其实早已经看清了小姑娘的小动作,低头落下视线,瞳底和暖一瞬,点点头:“走吧。”
他不打算再多留,转身往回去的路上走过去。
叶枝跟在他身后,悄悄瞄了瞄林暮冬的右手腕。
在看到林暮冬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怕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林暮冬的手。
林暮冬的惯用手在右手,刚刚对那个红头发动手的时候没收力道,即使带了护腕,也多少是会引发原有的损伤的。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刚因为对花名册多了不少交流,也或许是因为眼前的林暮冬实在显得太过温和。叶枝的胆子大了不少,小跑几步跟上去,轻轻扯住他的袖子:“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林暮冬微蹙了下眉。
袖口的力道其实很轻,小姑娘的指尖冻得有点儿红,轻轻拉着袖口那一点衣料,稍一使力就能拂开。
林暮冬垂着的右手虚攥两下,手臂稍稍一绷,从她手里抽出了那块袖口。
没等叶枝来得及反应,林暮冬抽出的右手已经探进口袋,摸了什么东西攥在掌心,虚握成拳悬在她面前。
叶枝犹豫一会儿,试着翻译了林教练的意思,抬起手掌。
一颗糖落在了她的掌心。
最普通的那种水果糖,被透明的糖纸包着,偏偏被阳光一映,就折出了好看的七彩光芒。
“没什么可看的。”林暮冬语气平静,“回去吧,外面冷。”
他的声音没带什么寒意,像是只在阐述一件无可争议的事实。
哪怕叶枝来射击队的时间不长,也已经在身边人的帮助下总结出了经验——每回林教练用上这种语气的时候,至少眼前这一时半刻,事情就再没得商量了。
以后总还有机会。
叶枝一向有耐性,并没因为一次的失败泄气。正要加快脚步跟上去,身边忽然擦过一道身影,下意识惊呼出声:“啊——”
不是没做那些家伙恼羞成怒贼心不死的准备,林暮冬反应很快,霍然回身,抬起右手已经准备防备还击,动作却微微一顿。
刚刚毕竟只是经历了及时消弭在无形中的危险,现在直接面对近在咫尺的变故,给人带来的影响差距无疑不小。
小姑娘这回是真的吓坏了,身上轻轻发着抖,不断地想往他身边挪,纤长浓密的眼睫被浸得湿透,眼泪不断滚落下来。
她哭得轻轻打着嗝,手里还掰着那个红头发的胳膊。
也不知道是怎么使的力气,已经让那条胳膊以一个正常人显然无法完成的姿势扭曲着脱出了肩膀。
第20章 别哭
情况一时过于复杂, 林暮冬抬着胳膊, 也陷入了短暂的震撼沉默。
那几个异国运动员都已经服了软, 是那个红头发恼羞成怒,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就说什么都要冲上来跟他比划比划。
剩下几个人没能拦住, 原本就吓得不行。眼睁睁目睹了电光石火间的变故,早已经彻底六神无主, 怔怔地呆在了一边。
红头发疼得脸色都青了, 死要面子忍着不喊,表情也已经极端扭曲。偏偏那条胳膊半点儿力气都使不上,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小姑娘睫毛被水气缀得颤颤巍巍, 呜咽声轻弱柔软, 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林暮冬沉默了一会儿,放下手过去,把还掰着人家胳膊的小姑娘轻轻领了回来。
然后沉稳地给急救中心和当地射联打了电话。
事情的解决按部就班,红头发抱着胳膊被带上了救护车,几个异国运动员也都被带走严肃调查,会按照行为性质分别予以相应处分。
中国队的小队医哭得厉害,一看就是被吓坏了。来调查的射联人员甚至都没好意思带走边上的教练配合检查, 好声好气地安慰了小姑娘几句, 反复保证了正当防卫不会引起任何追责,匆匆带着那几个异国运动员上了车。
出去训练的各国选手还没回来, 留守的总共也没几个人, 酒店门口乱哄哄闹了一阵, 就又重新安静下来。
林暮冬送走了射联的人,视线重新转回身旁。
刚刚人不少,小姑娘一直轻轻攥着他的袖子,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这会儿已经稍微缓过来,眼泪掉得没那么厉害了。
水汽没再涌出来,那双眼睛的周围却依然已经被揉得红了一圈儿,不大的娃娃脸上落着泪痕,还在一下下打着哭嗝。
林暮冬这次没再把袖子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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