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笑道:“住一宿是不敢的,皇命在身,今晚必要赶到饶州去,不过可以叨扰董侯一顿午饭。”
董平南见他如此说,倒也不再勉强,径直带了他和沈名菡几个奔大营不远处的小酒馆用餐。他刚要上车,便听董平南身边的年轻将军道:“大帅,江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咱干嘛不在营中招待啊,江大人又不是外人。”他忙解释道:“在下此番只是给董侯送点书信点心,并无劳军圣旨,理应不入大营,董侯向来治军严整,在下是深知的,将军不必客气。”
董平南豪爽一笑,冲那将军道:“澄之是懂规矩的,不用客套。”
用餐时江澄把董云飞的书信和明帝赏赐的礼物递给董平南,董平南先站起来恭敬地谢了明帝的赏赐,而后才坐下来开了信粗粗一读。江澄看她读完便又递给她一锦盒点心,董平南一开锦盒,就笑了:“这么精致的点心,澄之自己留着吧,我们这样的粗人用不着吃这个的。”江澄温和地道:“若是平常的点心,根本用不着千里迢迢的给董侯带到大营里来,这是宫中的沈修仪亲手做的,陛下吩咐了给董侯一盒,给安北关的赵将军一盒,算是宫中人送给两位懿亲的小礼物。董侯尝尝看,比坚州城中食坊里的点心如何?”
董平南听了便惊讶地道:“原来是沈修仪亲手做的,那我可得尝尝。”她说着先拿出两块分给了身边的两位将军,自己方拿了一块,三两下放进了嘴中,品味道:“甜而不腻,酥而不碎,先甜后咸,咸甜得宜,沈修仪这做点心的本事,京里那个一品酥的点心师傅未必比得上吧?”那两位年轻的将军吃得津津有味,也是一连声地赞:“今儿跟着大帅有口福了。”
当下几人闲聊了一阵子,因有沈名菡和工部的两个胥吏在场,且是在酒馆中,董平南并未与江澄细谈军务,江澄是早就熟悉了董平南谨慎细心的个性的,并不以为忤,只是闲聊些京中趣事。董平南指着江澄身边的侍儿秀儿问道:“澄之之前的侍儿似乎不是这一个啊?” 江澄笑道:“之前那个叫贺儿的孩子这个月初九要嫁给安琪小姐做平夫了,我只好带秀儿出来了。”
董平南倒是一怔,道:“小琪要成亲了啊,我这在营里,一天天的不操心,罢了回头等她生女儿再给她补礼物吧。”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子林赓的孙子和董雯的婚期,沈名菡带着两位胥吏下楼喂马,董平南便将两位年轻的将军也打发去楼下算账,见左右无人,董平南便看着江澄皱眉道:“澄之,云飞是怎么回事?小雯的信中语焉不详的,飞儿的信里却是没提一个字。”
江澄暗道明帝所料不错,董雯果然有将董云飞的事在家信中禀报给董平南,当下微笑解释道:“云飞年轻,怕生女受苦,陛下向来是疼宠后宫的,便同意让云飞先去练兵,云飞每日在骑射苑中带着男儿练武,那真叫一个英姿焕发意气飞扬,小日子过得舒坦得很呢。董侯压根不必担心,陛下就是怕董侯挂心,特意让我给董侯带话,陛下决不会因为芝麻绿豆的小事生云飞的气,等过些日子,自然就和云飞和好如初了,董侯不必牵挂。”他把明帝的话带到了,又怕董平南不踏实,接着以自己的语气诚恳地道:“董侯真的不必太担心,陛下最是宽宏大度的,云飞这点小男儿的娇气,在陛下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过阵子陛下肯定就宠爱如初了。”
董平南叹了口气道:“飞儿这个傻孩子啊,他是最小的,他生父又止生了他一个,我难免待得娇了些,真没想到他到了陛下身边还敢这么任性,他几时才能学会温柔体贴啊?”
江澄一笑道:“男儿家各有各的好啊,全是清一色的温柔体贴的,那多无趣啊,或者陛下就喜欢有点脾气有点主见的呢。”
午饭后辞别了董平南,一行人打马疾驰,天黑前到达了饶州州治康平县,这是按柳笙与徐淳的商议建粮仓的地方。江澄先去饶州府投贴,饶州知州范希爽接出州衙,当晚在州衙中摆酒为江澄等人接风,酒宴上江澄便向范希爽和饶州守将邢荷新详细交代了所需的钱粮物料和士卒兵丁,他有明帝的圣旨和政事堂、兵部的两道公文,那范希爽和邢荷新便极为殷勤。江澄见公务交代地差不多了,便自回驿馆休息。进了驿馆,便着驿使将明帝赏赐安北关守将赵亦秋的礼物和点心连夜送过去。
次日前往饶州郊外的玖安河选仓址,粮草仓修建,重在选址,所选仓地要足够平坦又要足够高爽,若是在卑下处,不易通风,米谷便有发霉之忧,若是在离河道池塘太近的地方,则易淹没,也不稳便,可也不能远离河道,离河太远,米谷运输不易,粮仓就难以起到作用。
江澄与沈名菡和两名工部的胥吏忙碌了一上午,终于在河道旁选好了仓址,中午饶州的民女和兵丁皆已聚齐,他便带着沈名菡开始着手施工。施工难度倒不大,但所需人力甚多,粮草仓的土石工作主要在于挖粮仓地窖和草仓的贮藏壕。光是粮仓一项就要挖九十个方圆十米深六米的窖洞,贮草壕又需挖十几条长三十米宽六米深五米的深壕,同时还要修一圈将所有的仓窖贮壕都围起来的高墙,整个土石工程所需人力每日在一千五百人以上。好在这番工程是明帝御批的,工价银比行情多加了两成,饶州一带民女充足,兵丁也得力,大家看在银子的份上干活格外卖力,加上范希爽和邢荷新做事都是雷厉风行一派的,不过七八日功夫,仓窖便已挖好,接下来只需等粮食运到,向粮窖上立木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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