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肃容道:“大理寺审不清楚,朕就亲自问,当着朕她再敢弄谎,便是不准备要这顶官帽了。”说着便吩咐周衍道:“派个侍卫去楚府,请楚尚书立即进宫面圣。再派个侍卫去大理寺,让叶衡和关鸣鸾连夜审问玄武的奸细,看她们究竟和谁接头。”周衍领命去了。
明帝坐在殿中宝座上闭目养神,他自行传了宫侍来收拾桌子上的饭菜,又出去传了茶水来,亲自给明帝砌了茶,把茶水放在桌案上。才放好,便见周衍带了名宫侍进来,向明帝请示道:“皇后让小侍修儿来请安。”那修儿极为机灵,抬头娇娇弱弱地道:“皇后怕皇上政务繁忙,累坏了凤体,让奴才来请安,求皇上千万忙里偷闲,珍重圣躬。”他听得心中一跳,仔细打量这修儿,见他长得眉如远山,眼如点漆,唇小而朱,鼻直而秀,竟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单看五官依稀有些像敏君,便忍不住悄悄看明帝。只见明帝点头道:“朕知道了,去回复皇后,朕有些忙,明儿早上再去看皇后,朝中没什么大事,让他不必担心,早些就寝。”
那修儿起身弱柳扶风般地去了,那身姿背影竟有几分沈知柔的风采。他轻轻呼了口气,明帝看了他一眼,便问周衍道:“这个侍儿是安家送给皇后的?”
周衍恭谨地答道:“是的,安家一共送了两个侍儿进来,皇后本不想收的,奈何安家的人说前有敏君,后有沈修仪,皇后肚子里的又是个皇子,只怕以后安家日子不好过,求皇后顾念着安家,把这侍儿放在宫里,也不指望皇后成全他们,一切全看他们的造化。皇后就只好收了。”
明帝冷冷地道:“多此一举。”
周衍继续恭谨地道:“这也不能怪皇后,实在是上个月沈修仪承宠的日子有些多,便是敏君刚入宫那会儿也没这么多回。”
明帝皱眉道:“朕不是说皇后。朕也不是要独宠柔儿一个,事情赶巧了而已,那几个在骑射苑不怎么回来,澄之出差去了,宫里就只剩下柔儿小语和琼儿,琼儿殿里皇子还小呢,时不时地要哄皇子,朕去得频繁了,反倒累着他,小语忙着公事懒怠侍寝,朕能怎能着呢?”周衍低头不语。明帝却也压根儿不看周衍,他便知道这话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是也不便接话,索性也装听不懂。便见明帝继续道:“蕊珠殿的那个侍儿既然不规矩,想来不能当值了,就让安家送来的这两个去蕊珠殿当差吧。澄之明早去内侍省处理一下。”他忙答应了,心道把人放在蕊珠殿虽然仍不大妥当,但终究比在安澜的明心宫强太多了,明心宫明帝可是每日都要去一趟的。他正想着,殿外守卫禀报柳笙到了,明帝便传旨道:“请柳相进来。”
柳笙进殿后,明帝挥退周衍,把情况和安排都讲了。柳笙皱眉分析道:“赵家、楚家、高家、沈家,她们之间必然有个联系,这个联系多半在这个沈名菡身上。玄武的奸细说凰朝的内应原本打算利用沈名菡做驾部员外郎的便利在陛下校阅水军的路上谋害圣躬,正好沈名菡出差了,才不得不去骑射苑制造骚乱。这沈名菡又有多大的胆子敢接这样的差事,澄之在公文中还夸赞沈名菡勤勉敬业,那这个沈名菡多半是被蒙在鼓里的,她既然蒙在鼓里,那必然是有人能够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利用她作乱,什么人呢?她的同僚怕是不行,一个人再忠厚也不会对同僚不设防的,会不会是她的家人婢女啊?这个沈名菡有几个夫侍,分别都是谁家的儿郎,大理寺可查到了?”
明帝听了立即传人去大理寺要叶衡去查沈名菡的家人情况。
柳笙继续道:“如果安远侯和髙芷准备投靠玄武,陛下以为她们会从何处出关呢?”
明帝尚未答话,外面守卫便报道楚昀大人到了。明帝冲他和柳笙一指屏风,他一愣,柳笙却冲他低声道:“进屏风后躲着去。”说着率先迈步转入屏风后面,他只得随着去,转入屏风后,方才发现对面墙上有一个月亮门,这个月亮门的高度正比屏风低一点,从外面一丝也看不到,柳笙进入月亮门,他便也跟着进去,见里面是个小内殿,但是没有灯烛,也没有床榻,只是并排放了几把椅子,他悄悄坐了。留神听明帝和楚昀的谈话。
明帝恩威并用,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听楚昀带着哭腔道:“老臣一时糊涂,接受了这赵潇的银子,又想着可以借此讨好沈修仪,就提拔了沈名菡,老臣实在是不知这赵潇竟敢图谋不轨,求陛下原谅,老臣虽与这赵潇有往来,却绝不曾想过投靠玄武,更与玄武奸细毫无瓜葛,那个久儿为何要陷害敏君,老臣也委实不知,求吾皇明鉴。”
明帝道:“朕知道了,朕也不想因为一时之错便免了你,你以后尽心给朕做事,倘若再有纰漏,朕绝不饶你。那赵潇在京城除了赵家还有什么落足点没有?”楚昀道:“老臣谢陛下宽宏大量,这赵潇在京西十里的谢家庄养了个小郎叫谢柳儿,她或者会去谢家庄也说不定。”明帝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楚昀一走,他便和柳笙出来见明帝,柳笙道:“这赵潇是图什么?”
明帝冷笑道:“这厮极不成器,身为将门女儿却不思报效国家,每每抱怨自己出身不好,将来继承不了安远侯的爵位,没少惹是生非,朕看在安远侯的面子上,屡屡容忍,哪想到她不思悔改,还胆敢勾连玄武,以为投了玄武,高敞便会封她个王侯做做么?真是蠢不可及!”柳笙道:“陛下息怒,且先处分事情。”明帝便传了几名御前侍卫去谢家庄,又让人去给徐淳报信,让徐淳也带人赶往谢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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