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从听了,朗然一笑:“澄哥,我自己没什么要求,我长得不丑,又有家世,陛下也算喜欢我,恩宠什么的我从不担心,我又年轻,到七月初六我才满十八岁呢,孩子啊位分啊,这些我早晚都会有的。”他说这话的语气很是平淡,脸上毫无骄矜之色,仿佛在说自己早上吃了碗瑶柱鸡丝粥那么简单,一点炫耀之意都没有。
江澄看得心中暗叹,不无羡慕地笑道:“小从这话倒是实情,真嫉妒小从这么年轻啊。”
林从满不在意地笑道:“年轻有年轻的好,年长有年长的好,像澄哥这样积累了很多的做事经验,陛下在国事上自然就会倚重澄哥,澄哥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我看是指日可待的。”
江澄听了笑道:“小从真是越来越会说话。”
林从左右看看,一本正经地道:“澄哥,我想替这帮男儿们提个要求,一旦战争起来,他们都是要上战场的,等打完了仗论功行赏的时候,请陛下对他们和女兵一视同仁,赏女兵多少就赏他们多少。”
江澄没接话,这个要求涉及的事情甚多,男儿们眼下尚不能如女儿一般领全俸,胜利后的赏赐想要与女儿相同,恐怕也有难度,所以他一时间没敢接话。林从看他沉默,便接着道:“澄哥,男儿们太不容易了,明明是在为国家出力,家里却各种闹腾,你看楚遥,连正夫的位置都保不住,将来朝廷再不按功行赏,这些男儿们就要委屈死了。澄哥,我们不能看着他们受委屈啊!”
江澄听了便看了一眼亭子外面,指着那个高挑男子问道:“这个就是楚遥?”
林从点头,江澄凝神细看了下,见那楚遥长腿细腰,大眼修眉,在阳光下看着别有一种健朗的美,暗道罢了,为了这样的男孩子被罚俸三月就罚俸三月吧。
林从见他发呆,便喊了一声:“澄哥?”
江澄点头道:“小从的话我会带给陛下的,我也会尽力而为,争取让男儿们的封赏与女儿一样。”
林从叹气道:“如果最终能得到封赏,楚遥的日子可能会好过一些。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日子仍然不好过,他有了官职和银子,就能搬出去独自过日子,不用在岳家受苦了。”
江澄听得肃然起敬:“小从想得很长远,不过有妻主的男儿想要搬出去独居,这就要修改户婚法啊。”姚天四国的律法目前都不准男儿单独立户,男儿们被妻主安置为外宅是另一回事,没有妻主的同意自己另院别居,却是属于瞒着妻主别籍异财,是绝不被允许的,敢这么做的男儿被打个半死都没人管的。当然大部分的男儿也没有这样做的能力,一是没有足够多的银钱,二是没有妻主的照应,那所院子就是没有保障的无主之地,从官府到地痞流氓都可以上门欺负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帮宁满租了房子,却仍急着催促董雯行订婚礼的原因,订了婚后宁满的住处就归董家照应了。
林从双目闪亮地看着他,认真地道:“澄哥,咱们这样辛苦,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让男儿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么?如果连稍微变动下户婚法都做不到,那咱们岂不是白辛苦一场?澄哥,我不信你没有想过修改户婚法,我记得咱们出使玄武的时候,你就提过让男儿单独立户的事。”
江澄听了忍不住笑道:“被你看穿了,还真是想过,想过等咱们一统天下,就颁布新法,让男儿们过得稍微自由些,可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也不宜挂在口头上天天谈起,时机不成熟的时候过早地亮出目标,只会让反对我们的人提前动手。不过就算是修改户婚法,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解决的,像楚遥这样的情况,如果他不和离,想要单独住那怕是很难的。”
林从低声道:“我看他到最后多半要和离的,那个岳思乔说是很喜欢他,其实对他一点都不好,除了会折腾他,别的体贴关心的事一概不做的,楚遥也是委屈的紧。”
江澄倒没怎么吃惊,因为一个避子药就要休夫的妻主,能对这男儿有多少真心?可他也怕林从做事过激,因而低声嘱咐道:“你可别劝他和离,他要和离也别拦着,可是不能怂恿他,不然被楚家知道了,会找你麻烦的。”被休的男儿和和离的男儿,在姚天日子都好过不到哪里去,这也是为什么楚家坚持不肯让岳家休了楚遥的原因。
林从点头表示受教,江澄见天色不早了,便别了林从自去骑射苑接赵玉泽和董云飞。
到达骑射苑的时候,正赶上薛恺悦和林侯在带着男儿们练阵法,江澄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薛恺悦方向他走来,却并不说话。等二人一同回了帅帐,薛恺悦方低声问道:“澄之,听说赵家出事了?敏君不会被牵连吧?”江澄暗自点头,知道这是薛恺悦的细心谨慎处,苑中到处都是男儿,只有在帐中讲话方才妥当。
当下把具体情形向薛恺悦讲了,薛恺悦听完便点头道:“陛下安排得很得当,本来嘛,男儿出了嫁,就是妻主家的人了,母家的事不应该连累男儿的。”说着便走出帐去冲外面一个男子喊道:“去请敏君和嘉昭仪到大帐来,就说江大人来了。”
没多大一会儿,赵玉泽和董云飞就进来了,薛恺悦道:“陛下让澄之来接你俩回宫用晚膳,天不早了,你俩都跟着澄之回去吧。”
赵玉泽听了秀美的小脸上笑容一暗,低声道:“恺哥,我有点怕回宫,我今晚能不回去吗?”薛恺悦道:“你这是怕宫里那些惯会趋炎附势的奴才们让你难堪,你放心吧,不会的,澄之说陛下都安排了。”他说着拍了下赵玉泽的肩膀,似是要把力量传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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