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点头,问道:“除了你母亲和妹妹,你见到其他和州来的百姓没有?”
乔儿点头道:“这个奴才见到了,母亲是和乡亲们一起逃到京城来的,她们大约有几百个人吧,眼下都在城隍庙一带乞讨。”
江澄点头道:“你爹爹卖在什么地方?和州还是京城啊?”
乔儿道:“听小妹说叔叔被卖在了和州,我爹爹被卖在了京西的博州。”
江澄点头道:“博州也不远的,有和你关系好点的侍卫或者亲军吗我给你银子,让她去帮你赎人就是了。”
乔儿听了越发伤心了,抽泣道:“有倒是有一个的,就是如今不知她还肯不肯去。”
江澄听了奇怪,问道:“怎么回事啊?怎么叫如今肯不肯去?当初是一定肯的了?”
乔儿抽抽噎噎不说话,绍儿接话道:“主子,乔儿原本喜欢一个三等侍卫,那侍卫叫夏冰,家是京城的,祖上都在宫里做侍卫,家里很能过活,这夏冰主子也见过,就是上回除夕埋祟扮灶神的那个。”
江澄想了想道:“可是高高瘦瘦的,手上拿着木碗的那个?”
绍儿道:“正是她,她知道乔儿中意她,原本也说过等乔儿服役期限满了就娶了乔儿。”
江澄点头,问道:“乔儿几时满期呢?”
绍儿道:“乔儿和我一样,都是去年春天才进了宫的,我俩在服侍主子之前都在前朝当差,我在崇文殿,他在宣德殿,乔儿也就是在宣德殿当差那阵子认识的这夏冰。”
江澄听了,不由得皱眉,三年役期,这两个才服了一年零三个月,要满期还得一年多。
绍儿继续讲道:“五月里,夏冰家祖母染恙,她母亲想给她娶夫冲喜,她们家嫌乔儿还得服役一年多,就另娶了一个京城男儿,乔儿知道了大哭了一场呢。”
江澄听了暗道宫侍们不满役期嫁人只需缴纳代役银就可以了,怎得这夏冰竟是换了个男儿娶呢,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她家出不起乔儿的代役银?”
乔儿抽泣道:“她家哪里是出不起,她分明是舍不得出这笔银子,我家又穷出不起,这事可不就黄了么?”
江澄心下不忍,劝慰道:“你跟她还有联系么?赎你爹爹的事能托付给她不?不能的话我再安排别人。你要是还想嫁给她,我给你出代役银,女儿家三夫四侍的多的是,她也才娶了一个而已。”
乔儿叹气道:“多谢主子,奴才和夏冰没有联系了,自她娶了别人奴才就心凉了,发誓再不与她有半分瓜葛,赎爹爹的事还得麻烦主子再安排人。”
江澄想了想,却也没什么人可安排,此等私事用礼部的胥吏并不合适,最好是用知根知底的下人,可当初私宅里的下人都已遣散了,车马宅里如今就一个秀儿和一个新来的颖儿,这两个都不济事,若是托董雯去办,她多半肯帮忙,可没有道理自己侍儿的家事也去劳烦董家的婢仆,何况董雯帮得了一次,帮不了十次。
咬着手指头琢磨了半天,他方才问绍儿道:“你家中可有姐姐或者妹妹?”
绍儿点头:“奴才家中有个妹妹,妹妹今年十五岁。”
江澄听得忧愁,才十五岁的女孩子也做不得什么事,看来得另想法子。可是面上一丝不露,只与乔儿、绍儿两个谈些琐事。在交谈中知道了宫中的侍儿们大多已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运气好地能够嫁给喜欢的人,运气不好的却只能看着心上人娶别人了,乔儿的事也不能全怪夏冰薄情,夏冰娶夫之前也曾问过乔儿的,结果乔儿必须挣月俸供家人花费,不敢答应夏冰家的婚事,夏冰家又不肯替乔儿出代役银,两下里互相挤兑,这才黄了婚事。他听得唏嘘暗叹,暗道自己得留心着,务必帮乔儿和绍儿物色个好点的妻家。
次日一早去车马宅,才到了宅中,便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定儿,江澄吃惊地看着定儿,问道:”你怎得过来了,还是这么一大早来?如今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定儿笑嘻嘻地道:“奴才过来给主子请安,有个喜讯要告诉主子。”
江澄笑道:“什么喜讯?可是你有了妻家?”
定儿满脸喜色地道:“妻家还没有,奴才升职了。从袛候升成待诏了,每月有三两六钱银子呢,奴才把妹妹也接到京城来了,托了人让妹妹在光禄寺牛羊司做了个牧羊小兵,每月管吃管住,另有二钱银子的月俸。”江澄听了便知定儿的妹妹是属于下等兵的一种,这些兵卒专门供皇家和官府驱遣役使,月俸最低,仅是上等女兵的二成,可平日里不用吃苦训练,打起来仗来也不用上战场,乃是京城中普通百姓最想为女孙谋求的差事。当下点头道:“恭喜你升职,牧羊小兵的确是个好差事,你家妹妹多大了”
定儿道:“十七岁了。”
江澄灵机一动,道:“定儿我有件事要托付你家妹妹去做。”
定儿道:“主子尽管说,奴才能办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澄一笑道:“哪有那么严重,我不过让你去博州赎个人。”当下将乔儿家人的事简略讲了,定儿道:“此事不难,不过奴才妹妹第一回办这样的事,奴才心里没底,好在翰林院差事不忙,也不天天点卯,奴才自与妹妹一同去,务必把人给主子赎出来。”
江澄听了便放了心,定儿的能干与机灵他是有所了解的,当下便将昨日写好的乔儿父亲的名讳和所卖人家的地址递给定儿,又转身去平时放散碎银子的柜子里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嘱咐道:“带着你妹妹,雇辆车子去博州赎人,赎到了就带到这里来,我再看情况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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