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儿点头答应了,又问道:“主子,这乔儿是有母亲妹妹的,主子径直安置他父亲,怕是不妥当吧?”
江澄发愁道:“他那个母亲,遇事就知道卖儿子卖夫郎,如何能够信赖,我怕把乔儿父亲还给了她,她一没饭吃,就又把人给卖了。”
定儿道:“这么着,主子也别想法子安置了,把这叔叔赎回来,主子就只管交给我,我要租个临街店铺装裱书画,正愁没人给我守铺子呢,就让这叔叔给我看铺子,却是再好不过了。”
江澄点头,又去柜子里拿出十两银子道:“这是贺你开店子的,祝你日进斗金。”
定儿喜出望外,施礼道:“奴才谢过主子,奴才不跟主子客套,径直收了,算是奴才借主子的,等奴才铺子赚了银子,再还主子。”
江澄微笑:“且依你,这一两日就去把人赎回来,乔儿见不到他父亲寝食不安呢。”
定儿道:“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回去安排,此去博州有大半日路程,明个儿晚饭时分,主子来车马宅等消息吧。”
在车马宅中一耽搁,天色就不早了,等他到了礼部,刚要让小吏把奏折送往通进银台司,便见御前宫侍来传旨:“皇上问江大人怎得还不去常朝?江大人已是正三品官了,依例应赴常朝,江大人是不是忘了?”
江澄一怔,他不是忘了,他是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可以赴常朝了,当下忙向那宫侍抱拳:“多谢公公来传旨,在下这就去金銮殿。”
那宫侍笑道:“大人请速去,陛下已经坐朝了。”
江澄索性把奏折带上,直奔金銮殿,进得殿中,明帝和柳笙看着他都笑了,柳笙道:“澄之把日子过迷糊了,自己升官了都不知道。”
明帝笑咪咪地道:“赴常朝迟到也会被弹劾的,江卿下次要注意哦。”
他忙施礼道:“微臣惭愧,微臣下次定然早到。”
明帝一笑置之,开始商议公务。最先发言的是户部尚书钱文婷,她把和州的灾情呈报了上来:“今年这天气反常得很,自四月至今滴雨未下,东南一带州县湖塘众多情况还好,西边几个州却是有些吃力,梓州、顺州、和州三州稻谷绝收,梓州、顺州有兵营,遭灾百姓实在没饭吃的,能就近当兵入伍。和州是内地,百姓们无计可施,便有卖儿子卖夫郎的,也有逃亡到他州做乞丐的,昨个儿微臣甚至听说有几百和州百姓在京中城隍庙一带乞讨。”
明帝皱眉道:“和州没有开仓放粮么?”
梁冰鉴摇头道:“六月十二,和州知州上折子问是否开仓放粮,老臣思虑了半宿,没敢同意。老臣是这么想的,和州的粮食大部分都运到西境的两座粮仓中了,和州眼下存粮不过十万石,可和州百姓有九十多万人,按每人一天二两口粮计算,只够吃两个月的,便是全部放给百姓,过了这两个月,百姓依然没吃的,老臣想不如干脆不放粮,让百姓们想法子自救,百姓们也并非人人都无丝毫积蓄,有储粮的俭省些自能过活,没存粮的卖了儿子夫郎也能支吾个一年半载的,只要不饿死人,事情就不算严重。倘若到了冬天百姓们实在支撑不下去,再酌情放个三万石五万石的,这灾年也就过去了。”
柳笙道:“梁相所言有理,战事方起,兵粮不能动,地方存粮不够,唯有让百姓自救,只是灾年不救灾,怕是百姓们会对朝廷有意见啊。”
钱文婷道:“百姓们对朝廷有意见还在其次,就怕她们此番流离道路,有些人就此流落他乡,等来春不能及时返乡种田,那和州的田地可就荒芜了。”
江澄想了想道:“让和州百姓也去当兵可使得?”
徐淳道:“当兵是个法子,可是朝廷的兵粮有限,养不了太多兵马,这和州遭灾百姓有九十多万,便算只有两三成没饭吃,那也有二三十万人呢,这二三十万得有一半都是老弱男孺,岂能都去当兵呢?”
明帝从御座上起身,在殿中踱来踱去,片刻后道:“修新都一事,看来可以提前进行了。朕本想等战事结束,再修新都,如今看可以趁灾年做这个了。”
江澄吃了一惊,他此前从未听明帝提过修新都,此时乍一听到便有些恍惚,这凰朝京城他还没住够呢,就要营建新都城了么?岳飘道:“修建新都城所需人力物力巨大,陛下何以有此想法呢?”
明帝看看柳笙,柳笙言道:“咱们眼下的京城基本上位于凰朝正中,可等我们平定玄武和白虎后,疆域版图至少是眼下的两倍,那时节京城还能在国境正中么?国都距离北境、西境太远,一旦有事鞭长莫及,我们难以长治久安,唯有迁都,方是千年大计。”
明帝道:“在安北关和界牌关中间的乐州乐平县修新都,将来自可照应四方。当然此事不着急,且先慢慢干,今日营一宫殿,明日修一衙门,修上个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载都无妨。”
岳飘道:“陛下这么说,微臣就踏实了,请问陛下何时开工?”
明帝道:“越快越好,先修一两个衙门,让这些灾民有事做。”
岳飘躬身答应了,江澄暗道她这番答应得爽快,也没提让自己帮忙的话,看来是上次谢琳、何朝珮几个修粮仓成功,让工部尚书对工部的施工能力有了信心。不能参与新都修建,他多少有些失落,可是转念一想,若去督修工程,没个一年半载是结束不了的,等秋凉时节与玄武重新开战,他多半就不能继续随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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