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说:“阿征今天有公务,别的人我也就只约了鸣鸾和徐尚书。”
江澄点头,心中却柔肠百转,不断回顾他和秦瑛之间的旧事。他与秦瑛相识多年,但一直都是君子之交,直到两年前他开始考虑自己被放后的退路才彼此有意,他彼时以为明帝对他毫无兴趣,他必能辞宫或者被放,秦瑛人品正派又不嫌他容貌平常年龄老大,实在是难得的人选,倘若能在被放后嫁给她,也算是圆满的归宿。哪知天意难测,明帝并未同意放他出宫,他又遭了淮州官司被告进京,这之后更是峰回路转,他彻底成了明帝的人,而今明帝待他不能算凉薄,可是听闻秦瑛仍是空着继室的位置没有娶新人,这不免让他有些惆怅也有些不安。他只顾自己想心事,连关鸣鸾什么时候到来的都没注意到,直到关鸣鸾跟他说话,他才反应过来。
“这天可是越来越冷了,这暖炕正适合冬日饮酒,澄之请客挑了个好地方啊。”关鸣鸾边搓手边坐到了他们这一桌上。
江澄看他这状态猜测他又是自己骑马过来的:“这么冷的天,你干嘛非要自己骑马过来?就不能坐个车子轿子的?”
关鸣鸾朱唇一撇:“最近御史台谏议院那些人又在说男子不应骑马上街的事了,我手下的那几个小吏有两个上衙门当差都是坐车了,我再不骑马,他们就连一个敢骑马的都没了”。
江澄一愣,忙问道:“我也就是去了一趟玄武,究竟不过一个月,这里却又发生了什么事,惹动了御史台和谏议院?”
关鸣鸾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个月有个男子夜间在街上骑马被恶女调戏了,那男子去京兆府报案,京兆尹把它当做件大事,向圣上奏请,要求禁止男子在夜间骑马。那御史台和谏议院的人本来就对男子心存偏见,趁这个机会就要求限制男子的行动,以净风俗。”
江澄闻言看向苏澈道:“最近风声如此紧张,你还敢让人过来伺候。”
苏澈苦笑道:“只要你我身边没人伺候就行,她们不怕的,御史台那边午间用餐都有侍儿陪酒呢。”
江澄皱眉道:“这风气是从玄武传来的?”
关鸣鸾道:“玄武历来骇人听闻,这每餐必有男儿陪侍的风俗却是从白虎传来的,不过据鸿胪寺陈大人说,如今玉龙的风气也和白虎相近了。”
江澄叹息道:“姚天竟无一处净土了么?”
“澄之不要这样悲观嘛,凰朝目前还好啊。”徐淳清朗的声音传来,江澄便看向门帘,只见徐淳挑帘而入,见了他们三个坐在一处便笑着问道:“我也坐在这一桌如何”她话中没特指问谁,可是眼睛却脉脉含情地盯着关鸣鸾。
江澄和苏澈都不答话,关鸣鸾用手一指道:“你还是坐小琪那一桌吧。”
徐淳乖乖入坐,那侍儿翠羽便要到徐淳身边伺候,徐淳忙将两只胳膊一抬,道:“这位小公子还是伺候秦侯吧,我这边就免了。”说完还不忘冲关鸣鸾这桌俏皮地眨眼。
江澄见这情形便玩笑道:“鸣鸾这还没嫁进门呢就把徐尚书吃得死死的,这要进了门,徐尚书还不得事事都听你的。”
关鸣鸾摇头道:“八字没一撇呢,哪那么快就说到进门的话了。”
江澄奇道:“阿淳这样的人品,你还不满意啊?”
关鸣鸾道:“倒不是为这个,朝中做官的男子拢共没几个,这两年竟没有能出头的新人,新年一过,阿澈必是要嫁人的了,我要是也嫁了,遇到事,都没人替男子说话了。”
江澄也觉此事终是个问题,但仍然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终不成为了能有人替男子讲话,你就终身不嫁吧?那怎能行?何况阿淳是这样好的人,没理由辜负她的。”
关鸣鸾道:“且再过一年再说吧,无论如何,我不能和阿澈同时嫁人,留你一个在朝中。”
安琪在右边桌上忍不住发言道:“三位哥哥不要如此悲观好不好啊?我们凰朝又不是玄武,任何一个凰朝的英武女儿都不会坐视男子被欺负却不闻不问的。”
徐淳附和道:“的确如此,凰朝的女儿与玄武白虎的女子终究有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啊。鸣鸾你也不必担心澄之在朝孤单,且不说澄之现在是天子御侍,便是陛下不方便护着他,我和秦侯阿雯几个人也不会坐视澄之被欺负的啊。”
关鸣鸾闻言叹气道:“罢了,别的话也不提,秦侯日后还是将澄之视作陌生人比较好,像今次澄之请客的事,秦侯下次大可不来凑这个热闹。”
徐淳一惊道:“有这么严重?”
关鸣鸾看了江澄一眼道:“我相信澄之与秦侯之前绝没有什么,便是秦侯对澄之青眼有加,那也是相信澄之必能出宫,可是如今事易时移,澄之已经是陛下的才人了,秦侯再与澄之有任何瓜葛,都会对澄之不利。御史台谏议院那些人,没事还要盯着男子们议论呢,澄之身为天子后宫却在前朝任职,必会成为她们的眼中钉,她们心里指不定怎么挑剔澄之呢,估计天天收集证据,随时准备弹劾澄之,哪还经得起秦侯再给人家送线索呢?”
苏澈道:“我看陛下最近待澄之甚好啊,估计即便有小人嚼舌,也不至于影响澄之吧。”
关鸣鸾摇头道:“陛下很英明,对澄之也算信任,可是后宫中不止澄之一个,澄之也不算最得宠的,这相关的女子又是秦侯,朝廷的熊虎武臣陛下的股肱爱将,在陛下心中,澄之恐怕是不如秦侯有分量的,真传到陛下耳朵里,她自然不会因此动秦侯,那澄之呢,多半就成为背责的那一个。再有小人们从旁添火,光一个不守夫道,就能要了澄之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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