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你我都别无所求,什么妻主恩宠、夫侍名位,全然不放心上。你告诉我,学会了怎么伺候女人,琢磨着怎么讨她欢心,只要别“痴心妄想”,定能过的很好。
过的好,活的好……可什么才是好呢?身居华屋美舍,衣着锦缎绫罗?还是辄享金羹玉露,随侍卫从仆奴?
离凤从近至远、由内而外、一样一样摆设家什、一件一件衣衫首饰看了过去,只觉满目华光熠彩,心头却比任何时候都更空落:若怜,是不是你我都不懂知足?清涟少爷说: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我却驳他:奈何人恒有欲焉!
而我所欲,又在哪里!
当日初回紫卿身边,她说妻夫之间礼数过多显得外道,叫我不要如此。我是怎么答她的?待王主迎娶正君,自然闺中比肩而乐。离凤乃一小侍,岂敢放肆?可至今时,她与我变得相敬如“宾”,我却一日更比一日想要放肆。每晚,我都想把她留在邀凤阁,哪怕不说话,哪怕又争吵,也不愿她去和别的男人比肩而乐。
若怜,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有时想激起妻主的嫉妒,让自己知道还住在她的心上?有时又恨不得把这颗心剖给她看,让她看清里面藏着的人究竟是谁!若怜,你其实不想投水,只不过想吓唬一下妻主,让她也尝尝为你担心、为你着急、为你魂不守舍的滋味。傻瓜,你怎的真去投水呢?撒开了手,不就把她让给了别人……你怎能甘心?
“不甘心”三字出口,离凤陡然一震,似乎最隐秘的心事被人窥破:若怜,逼死你的人也许不是三月,不是张缤,不是世俗偏见,不是流言蜚语,而是……我?一个和你最亲近,也被你最信任的人。你在我身边日久,知道我骄傲什么,在乎什么,希冀什么。所以你也学了那份骄傲,有了那份在乎,存了那份希冀。想要和她站的一般高,和她看的一样远。
曾经,我以为自己可以,以为自己有本事成为那个最让她抛舍不下的男人!离凤一恸:我是高估了自己。我还连累了你,若怜。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三月不懂若怜,若怜又何尝懂得三月?
你觉本王不懂你,你又何尝懂得本王?
上次说我不信,这回说我不懂!不信?不懂?离凤几番自问,咽泪摇头:欲近却远,想亲反疏,人间竟有此南辕北辙之事!前想玉罗,后想若怜,再想自己,只觉痴人□□,无不锥心。
“流水迢迢,仙乡何处?”离凤最后写道:“是多情之地,能慰寸心?是无情之境,可疗寸伤?”
“吾弟入而不返。”
……
一连几日,红鹞打听了画眉阆的消息回报离凤,说是侧君越发不好:“王主前些日子就亲往大报恩寺磕头,今儿说又去。”
“姚太医不是一直在府开方么?”
“他开的方子不管用,听说王主已连夜派人回山庄接何先生了。”
离凤心里“咯噔”一下:“侧君到底是怎么不好?”
“下红不止!”红鹞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言道:“我姨夫生小弟弟时就是这样,沥沥拉拉六七个月,一直保胎,都没敢下床,可生后没多久,孩子还是夭折了。家里老人都说是胎里就带了病,怎么保也保不住。”
“嘘!”离凤连忙示意他闭口:“侧君福泽深厚,断不至此。”
红鹞吐了吐舌头:“我知道。画眉阆请了许多辟邪祈福之物,小佛堂又朝夕供着高香,必定灵验。”
主仆正在闲谈,就听小厮来报:“小北给公子传了个话儿,说王主从大报恩寺回来了。”
“知道了。”
“您要过去请安么?”红鹞眨眼问道:“叫奴才说,还是换个日子吧。”
离凤一叹点头:“王主这会儿也没心思听我说什么。”
红鹞又道:“我每日去画眉阆替您问候侧君,小唐哥哥他们都不叫我进内院寝门,敷衍着说一句好,就打发出来了,好像防着咱们什么似的。您说,以后还讨这没趣儿去么?”
离凤想了一想:“去,还是要去的,否则就失了规矩礼数。可也得遵从王主不让打扰侧君休息的吩咐。我看从明日起你改去四季院吧,请寒总管代致我对侧君的问候。其它不要多说。”
“是!”红鹞很是伶俐,眼珠悄悄一转:“寒总管事忙,万一忘了去代致呢?不如托付小北,直接就能转达王主了。公子不知道,凌霄宫主就是这么干的,他也不派人直接去画眉阆了。”
离凤淡淡言道:“凌霄宫主是甚样身份?我比不了。”
……
画眉阆
云瞳见从奕已经睡下,不叫惊动,自己往外间置座,唤来姚太医仔细询问:“我走这两个时辰,听说侧君见好?”
姚太医一脸愁容,闻言摇头:“下红没有止住,不能算好。”
“怎么还没有止住?”云瞳语气焦躁,心头不安更重:“这样一天天流下去,别说王胎有损,就是侧君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是这样。”姚太医看着云瞳欲言又止:“眼下……王主得有个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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