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凤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拍着后背极力安慰道:“你叶子姐姐没事,她在某一处等着你呢。过些日子你大好了,哥哥带你去找她……小北,不哭,不哭了啊……”
小北在他怀中抽咽了半天,慢慢又睡着了。
离凤小心地将他放回枕上,掖掖被角,轻手轻脚地放下帘幔,和凌讶走到屋外。
“他还记得零零星星的事儿,只是串不起来,看来恢复有望。”凌讶抱臂想了一想。“我再开出几副药来,吃着看看。”
离凤默默点头。又脱了长衣裳,去到厨下帮忙,方挽起袖子,便被章老翁拦住:“哎呀,离凤少爷,这可使不得。你快歇着去吧。”
“老人家,莫再叫我什么少爷。我只是离凤。”离凤低声说道:“如今小晚不在,您教我做事吧?生火煮饭,洗衣扫地,哪样都好。”
章老翁瞅瞅他那细白无暇像温玉一样的双手,摇头笑道:“你这双手是用来写字画画、弹琴下棋的。做琐碎家务事,可不罪过?那些事爷爷能干。厨下冷,别冻着了,快进屋照顾你弟弟去吧。”
“老人家……”离凤看着老人慈祥的笑容,心头不知是何滋味。“您年岁大了,才更怕受寒。以后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做吧。我虽不及小晚灵巧,您多教两遍,我总能学会。”
章老翁推拒再三,见他坚持,也就应了。“也罢。有道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学学家务也没坏处,说不定日后寻到妻主,能让她刮目相看呢。” 转身四下看看。“那就先把碗刷洗了吧?”
离凤答应了一声,便学着章老翁的样子从缸里舀水入盆,把碗筷泡上,方探进手去,又猛地抽了出来,冰水刺骨,激得他一阵寒战,心中却生出无限愧疚来:水竟这样冷,小晚还每日洗涮不停。我闲在一旁,大是不该……
一会儿功夫,见凌讶捏着两页纸,走去院门,经过厨下,朝他晃了一晃。“小北醒了,给他少喝点稀粥。我先去抓药。”
离凤应了,低头更加一叹:凌少爷为自己两人滞留在此,又搭功夫又搭银钱,这份恩情又该如何补报?
忙活了半日,离凤照着章老翁所说,捧着自己熬好的粥饭进去里面,见小北已经坐了起来,眼巴巴正瞅着桌子上的剩馄饨。见他进来,眼瞳一亮。“哥哥,我饿了。”
离凤赶紧把粥举到他面前,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两下,喂给小北一口。“还烫不烫?”
小北砸吧了几下,委屈地撇起小嘴:“夹生的……”
离凤一愣,见他指着桌子上小巧精致的馄饨,大声说道:“我要吃那个。”
章老翁正撩帘进来,闻言笑道:“那个还不行。你多少日子水米不进,吃了不好克化的,胃受不了。”拿勺在粥碗里搅了搅,对离凤笑道:“米放得太多,你这都快煮成饭了,时候又不到,可不夹生了?再加一些水,多熬些时候。”
离凤面红耳赤地去了,自己出门偷尝了一口,果然半生不熟,难以下咽。
等凌讶取回药,方要交到他手上,便听章老翁说道:“这个金贵,还是我先熬上,离凤少爷你学学看……”
离凤脸一红,暗骂自己没用,也只得在旁看着。一会儿药罐煨上,章老翁让他在旁守着,方拿起小扇子扇了几下炉火,就被猛然蹿出的白烟呛得咳嗽起来。又见水开了药罐盖子扑棱棱跳着,急忙上手来掀,不妨被烫地心慌手抖,险些就把盖子扔去地上。
正手忙脚乱之间,听见凌讶在身后笑道:“这熬药的火候最是重要,一点儿误不得。这个我比你熟,还是换我看着吧,你做饭去。”
半日下来,离凤累得腰酸背痛,手上又冻又烫红了一片,还多了好些被刀刃划伤的细口子,总算忙活完了。方进屋想歇歇,就听见凌讶小声正嘟囔着:“还是小晚炒的菜好吃,今儿晚上的都糊了……”
章老翁见离凤难堪,急忙过来拉住:“离凤少爷第一次学,这就不易了……比爷爷当年强过许多……”
离凤勉强笑笑,对着凌讶和小北说道:“对不住你们了,明儿个我再练练。”
凌讶和小北瞬间都愁眉苦脸地转头去看章老翁:“怎么明儿个还是他做啊?”
……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凌讶时常往姬家住的街上偷摸看看,却总也碰不上冯晚。这日又沮丧回来,对离凤说道:“小晚不会被他那恶毒公公打死了吧?怎么就再不出门了呢。”
离凤叹道:“你别再去了,让他公公瞧见你守在那里,更要作践小晚。”
凌讶撅嘴咕哝道:“我就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手里还有几瓶伤药,后悔当日没全给他。”
两人正说着,忽听院外有人叫门:“章爷爷在不在?”
“在呢。”章老翁忙迎出来问道:“是谁来了?呦,是何家二姑爷啊。”
进门的是个年轻男子,摘去面纱,朝章老翁笑道:“爷爷别让了,我说几句话就走。冯晚他们一家要搬了,不得空来辞,他让我稍个信给您。”
离凤和凌讶在里头都是一愣,听章老翁问道:“搬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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