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番话,问酒又不免再次打量一番眼前人。这小小的屋子之中,好似随意进来一个人,都有着通天彻地之能。他们一字一句都说的云淡风轻,可澜渊大百科问酒却还是深知其中奥秘。
他们口中所谓的穷奇饕鬄,怕就是上古四凶兽了,被这凶兽咬一口,说的轻描淡写,天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场血雨横飞。最后还能一刀斩了……天啊,问酒忽然就开始后悔跟着君涯出澜渊了,这世道太危险了,她真的不该色迷心窍的。
“问酒…”君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中含着一丝隐秘的希冀,望向问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愧疚,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对于眼前昏迷的这个小人,他的关怀,难免显得过于殷切了些。
“我…”问酒难得地顺眉敛眼,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沉迷是一回事,付出是另一回事。她始终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了君涯付出多少。“我还得好好想想,这位姑娘伤的很深,超出我的想象…”问酒诺诺答道。
“哎…”问酒清晰的听到四面传来的叹气声。屋子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在期待着她说些什么,等到她说完的时候,却又都泄了气。
“我出去走走…”沈情不知道怎么,忽然鼻头酸酸的。她不想让大家看到这一副狼狈样,便先走了出去。帝炀旋即也跟了出去。温故见如此,也出了门,朝着沈随的屋子里去了。
良久的沉寂后,问酒忍不住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氛围,“她…是怎么伤的?你们…我觉得你很关心她?”
君涯猛的抬起头,又觉得唐突了些。他勾了勾嘴角,看向沈鱼,半晌才道:“为了救我…如果不是她,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
问酒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她从来没想过,这女子是为了救君涯而伤成这样。以君涯的修为,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怕是连十分之一都及不住的。她又不免重新打量起那张脸,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儿,能以自己那粗陋的修为去救人。
她忽然有些明白,君涯入澜渊,不是因为那张脸,而是因为那个人。就算,今日的君涯换做自己,自己也会入澜渊的吧?问酒暗自握紧了拳头,纵使是如此,她还是下不定决心,下不了决心来救沈鱼。
有的时候,无论是人还是神仙,都真的很自私。当然,花也是如此。真正的舍身取义,何其之难。
问酒没再说什么,只是踱步,走了出去。她需要好好地安静一下。君涯怔怔地看着沈鱼,不自觉地抚上那黛色的眉毛。眉梢处还有两簇凤凰花,冉冉的有着温故的气息。想来是温故给她植上去的。
这丫头,当真古灵精怪。如果此刻沈鱼可以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君涯眼中的宠溺。那是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的宠溺。
这种感觉,君涯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似乎百万万年前,对那还未堕为冥神的明霜,他也曾经如此般珍视 。甚至于,君涯此时,都不曾发现,身体里这异样的情绪。他只是沉湎其中,下意识地表达着心中最真实的感觉。
那眼神、那感觉,君涯自己感觉不到,沈鱼也看不到。可是立在门面没走远的问酒,却看得清晰。她紧紧地握着手,一遍遍地对自己说,不要看,不要看… 可是纵使说了千万遍,她还是忍不住地去看、去想。
问酒转身,诺诺低语:“什么时候,你的眼里才能有我?如果我代替她,丧失修为,缠绵榻上。你,便可以看见我了吗?”
第15章 方壶胜境
天界之南,方壶胜境。
问酒来找君涯的时候,君涯还在沈鱼床边守着。
问酒的鼻子有些泛酸。君涯在温故的方壶胜境落脚,已然是半月有余了。每一日,他都是这样不眠不休地守着。这样的坚持,就算是石头,也会动容。更何况问酒本就是一支小花,一支多愁善感的小花。
问酒蹑着手脚走进,下意识地将君涯肩头皱了的衣服抚平。君涯转身,见是她,笑了笑,然后又转身看榻上的人。沈鱼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前几日,嘴唇上好歹有些颜色,如今,却未有惨白而已 。
怕是情况更糟了些。
问酒呆呆地看了一阵,不着边际地来了句,“带我去你家玩玩可好?”似是觉得这说还不尽意,挠着头解释,“就是那温故说的东海蓬岛…”
君涯却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良久终究是摇了摇头,道,“东海蓬岛不留女眷,姑娘怕是不方便的。”
问酒一双眸子里盛满希望,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急了,慌忙往前走了几步,“别啊,我… 我马上就要回澜渊了…我想再看看这四海八荒,你能不能陪我?”话语里多了几分央求的味道,又想了想,说:“陪我去方壶胜境走走总是可以的吧?温故老儿说过,他那里很美,我随时可以去看的。”
君涯瞧了她一眼,有些无言。刚来时不是和温故闹得乌烟瘴气的?怎么现在才几日的功夫,张口闭口,尽都是温故,这女子,还当真是捉摸不透呢。
问酒见他一言不发,心里那满溢的委屈之意便都涌上来,连带着眼眶也湿润了几分。她本是做了这么多日的准备,已经想好了,要帮他的。可是,难道连自己这么小小的要求他都不允的么。枉自己一厢情愿这么久,是啊,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
“走吧,我陪你去就是了。”君涯起身,将沈鱼的被子往里掖了掖,径自走在前面,出门便召了片祥云。他没转身,只是轻声的说了句,“莫要红着眼,被人瞧见了,恐要说我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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