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知,昔日兄长所负乃家中之责,南燕之责。”
“那你可知,自你兄长后,你需担起什么?”
“孩儿只知,兄长之事乃谢诣之事,兄长未完之愿乃谢诣之愿,兄长之重责乃谢诣之重责!”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谢夫人含泪,哽咽再三后才重重的说了句。
“好,好,好。”
堂前郎君沉默片刻,双手扣地,将额头重重的贴于地上,传来的冰冷令他的神思愈发的清醒,桩桩件件,皆在眼前。
“母亲,大嫂,从前是谢诣少年无知懵懂。”
“从今往后,这谢家,谢诣定会替大哥守好!”
从此建康谢家,只剩下谢三郎。
无论前途如何,终将孤身一人,禹禹独行。
王家。
小巧的麒麟耳炉中点着熏香,白烟袅袅,火星点点。隔着层窗的日光,倒是透出些神仙之意。
王崇之敲门,推门,跨步进来。
里头的人坐于桌前,盔甲未解,形容憔悴,看得出一夜未睡。
“兄长,崇之有一事不明,望兄长解惑。”
“我知你想说什么,但这件事,你还是别问了,这不是你我可以闲谈的。”
“兄长!我不解——”
“崇之,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人再静静。”
说着,以手拂面,言语间似是疲倦不堪。
王崇之无奈,只好默默的退出了书房,将门带上。
书房中只有一人,却安静的仿佛谁都不在。
王慎之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日场景。
城墙之上堆满了尸身,血顺着城墙留下来,有些地方已经干涸了,凝结成暗红色的一片。
谢端半跪于城前,胸前窟窿血流不止,红缨脏乱,银铠染血,他却以□□撑地,久立不倒。
雪龙关,尸首遍地,血流成河,满目疮痍。
直到此时此刻,王慎之都未曾明白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日他们尚在整军,准备返回建康。
可就在准备出城的时候,西秦突然带兵偷袭,来的无声无息,叫人措手不及。
谢端随即下令,命全军做好防守准备,因着城外被西秦兵层层包围起来,找不到缺口将信息传递出去。
雪龙关只有少少的三万士兵,根本抵挡不住。
但之前便有今上旨意,等他们离开雪龙关后,这一片便由颍川的将军接手,算算时辰,他们也该到了。
但,三日三夜,未见一兵一卒。
谢端为将,死守在城墙之上,他为军师,尚在出谋划策之时,便听闻城墙之上噩耗传来。
将军被人用□□挑于马下,不到一刻钟,便断了呼吸。
而他战死之际,西秦蛮人无声无息的退了兵。
宛若一场只是为了取谢诣性命的闹剧。
雪龙关无一百姓伤亡,但军中将士,战死沙场者不可胜数。
王崇之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西秦军队为何来的这般及时且无声息?
还有谢端,虽说兵马稀少,但尚可阻挡一阵,以他的聪明才智,如何不知出城即是送死,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何出了城?
还有那颍川兵马,多日未到,究竟为何?
“知晓了。”
谢家堂前,谢诣披麻,面容冷静自持。
谢端没了的消息一出,建康为之震动,众人纷纷前来吊唁。
其中尚有惯来跟随谢端出生入死的副将们,一个个在灵堂之上哭的不能自已。
谢诣并未有多余的动作,只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他们。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前来吊唁的人。
他都添上一句。
“多谢。”
刘唐上完三炷香后,同其余人一道,出了灵堂。
昨日一夜未归,虽说派人通知过了,但李妈妈向来都是见不到她人,便放不下心。
跨出谢家大门的那一刻,她回头望了眼里面。
满目皆素缟,入耳皆哭声。
昨夜恍若前生,向来从今往后,谢诣不再是那个谢诣,却也依旧是那个谢诣。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仿佛将胸间浑浊的气息一并带出,连着莫名的惆怅,整个人登时轻松起来。
转身朝着家中方向走去,却见谢府西边的墙根下站着两人。
其中一年轻郎君双手背于身后,眸光望着谢府大门这边,神色莫测,另外一人则一身黑色劲装,持剑站在他身旁。
这两人?
刘唐脚步一顿,思量片刻,换了个方向,朝他们那边走去。
“请问,两位是前来吊唁谢家大郎的吗?”
那年轻郎君看了她一眼,合上手中的扇子,答道:“正是,不过眼下众人纷纷,我等二人想着人少时再前往。”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她点头,转身。
“这位郎君,请等等。”
那位年轻郎君突然唤她。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猜一猜,最后出场的人是谁,才对有红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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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愿为君王刀
“敢问还有何事?”
那青年郎君朝她笑笑,又将手中的扇子打开:“无事, 不过见郎君同在下的一位故人眉眼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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