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说什么。”隔了会儿,又补充道,“气血不足,睡一会儿便好了。”
“气血不足?”王崇之不解,正欲上前看个究竟。
见他想要上前,王晗钟一窒,连忙将人拉了出去。
“刘郎需要休息,你还是不要打扰好。”
王崇之不满:“你二哥我就看一下,更何况子悠是我朋友,我怎么就打扰他了?”
王晗钟嫌弃的瞅了他一眼,这货是怎么被评上“建康四郎”的。
不过有了他这幅天生的好皮囊,再加上素日他端的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骗倒一众女郎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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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包不住火。
自打扮成郎君的那一日来,刘唐便知终有露馅的一天。
不过她没想到,这一日竟来的这般早。
她也不会知道,竟是因为这个不成理由的理由。
“欺瞒女郎,实非刘唐所愿。”
“女扮男装,抱歉,其中缘由尚不能同女郎细说。”
王晗钟听着,面上笑意一点一点的凉下来。
她别过脸,侧脸有一条好看的弧度。
“自七年前的名士大讲后,晗钟便一直仰慕着刘唐,郎君可知?”
“七年未见,不过是晗钟不想打扰刘唐学业。”
“我......”
“今日同女郎说,不过希望刘唐知道这份感情。”
她不想叫人看见通红的眼眶。
“晗钟明白,刘唐之事,晗钟段然不会告诉旁人,请女郎放心。”
刘唐心中不是滋味,张了张口,就见她站了起来,淡漠疏离。
“女郎好生歇息,晗钟就不打扰了。”
关上门的一刹那,王晗钟一会儿觉得房内之人残忍冷酷,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情绪激的她脑壳发疼,只得将这些压了又压。
埋在深不见底的心底,期盼着有一天可以腐烂发臭,直至再也寻不到。
关上的门咯噔一声,仿佛在她心里也落了把锁。
铜黄色的锁,一层又一层的,锁住了那些她说出了口,但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语。
她终究还是落了泪。
刘唐第一次感到身心俱疲。
回到家中,李妈妈似是看出她的疲殆,对她额角的伤口也未多言,只是关切的替她准备好一切可能需要的东西。
她躺在床上,身下垫子冰凉彻骨,清醒着她所有的思绪。
她从未像如今这般清楚的认识到,对于她的身份,她的欺瞒,会给旁人带来多少的伤害。
谢诣,王崇之,荀夫子,王晗钟......
相交数年的好友或师长,她要将自己隐瞒多年的秘密公诸与众吗?
她真的做的到吗?
她已习惯了“刘唐”这个身份,如果变回司马棠,所有的一切还能够和现在一样吗......
她慢慢的闭上眼,不知为何,竟想到离开皇宫之时的场景。
火光烈烈,灼热刺人的温度燃烧在她们的身后。
巨大的储秀宫仿佛长着巨口的庞然大物,追赶在她们身后,要将她们吞噬其中。
李妈妈拉着年幼的司马棠,前头是低着头、面色虚焦急的小太监,后头是惊慌乱窜的宫女秀女们。
她被人拉着手,套着身小宫女的衣服,走的跌跌撞撞。
周围喧嚣吵闹,她回头望着朱红色的宫墙,稚眼懵懂,一步步随人走着,竟突然大哭起来。
许是因为自小丧母的缘故,小司马棠安静的不可思议,从不哭闹,只需将她放到一边,便能自顾自的玩起来。
李妈妈也没有想到她竟会在这个关节眼上闹脾气。
小声哄着也没用,无奈之下,只好点了她的睡穴。
幸好当时天黑,前面带路的小太监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她也省了遮人耳目的麻烦。
小太监将人从小路带至御膳房后门处,趁着走水的慌乱,顺着每日进出的马车,将李妈妈两人送了出去。
马车摇晃颠簸中,李妈妈解了小司马棠的睡穴。
外面人声鼎沸,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同深宫里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李妈妈坐在她的对面:“以后真真就和李妈妈一起生活了,好吗?”
小司马棠默默的看了外面好一会儿,放下帘子,仰着张五岁孩童稚气天真的面孔。
“那我们是不是见不到娟姨,红姐姐她们了?”
“真真觉得呢?”
小人儿明显带着失落,点头,半晌之后,又摇头。
“从今往后,李妈妈不要唤我真真了。”
宫中长大的孩子,总是要比别人懂上三分。
“叫我......刘唐好了。”
她喜欢刘唐这个名字。
因为大哥哥说,以后他们行走江湖,她需要一个男子的名。
司马棠一听便是女子,还是刘唐镇得住场面些。
大梦觉三生。
刘唐醒来时,枕边有些许的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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