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烧着炭,适宜的温度,舒服的让从外面进来的人不禁喟叹。
天气冷,大家都愿意待在家中,书铺的生意清淡的可怜,上门的更多的还是帮别人跑腿,一口气就带个十几二十本的。
她也乐得清闲。
虽说小杏仁表达了他万分想跟她一块出门的意愿,但是李妈妈还是狠心的没有同意。
他前几日刚退烧,还是别出来闹,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窝着比较好。
门帘掀开,风顺着缝隙呼啸,外头进来一位清隽俊逸的郎君。
披着黑色大氅,领口处那圈雪白的狐毛领子格外的显眼,走动间露出里头玄色描金的衣摆。
刘唐起先专注于书上,尚未注意到有人进来,还是等到来人咳嗽了几声。
“是你?”
“正是在下,难为郎君还记得。”
来人是那日站在谢府外面同她对话的郎君。
刘唐笑着合上书:“龙章凤姿,过目难忘。”
“刘郎君过誉了。”
她摆手,想了想,将手中的书放下,从柜台处走了出来。
“书都在后院,不知郎君喜欢哪种类型的?”
司马闫将大氅解开,搭在手肘处,身形清瘦高挑:“辜负了郎君美意,今日前来,是想同郎君商量一件事。”
刘唐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来。
先前在后院挑书的学生,掀了帘子,手里拿着三本书。
见前铺里的这两人,左右瞧看,玩笑的说了句:“刘师兄,这位是你兄长吧,长得挺像的。”
说完,便付了钱,笑着和等在外面的同伴勾肩搭背而去。
“刚刚那句话,郎君不必放在心上。”
她有些尴尬,不管是谁,总不会愿意无缘无故多个兄弟。
司马闫摇头:“不,你我相像,岂不证明你我有缘。”
说话间,两人到了内院,在外谈论容易让人听了去。
小火温清酒,差不多火候时,她将茶壶从炉上提起,替对面的人和自己各自倒了杯。
从前年岁尚小时,她对酒类无甚兴趣,如今却是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美酒,闲暇之余品上一品,饮上一饮,倒也无伤大雅。
“刘郎君好兴致,茶壶温酒,不拘一格,妙。”
“请。”
司马闫抿了口,这酒虽比不上宫内御酒醇香浓厚,唇齿留香,但胜在自带淡淡的花香,一杯入口,竟是多了点甜味。
“刘兄可是在里头加了斗雪红?”
“一口便能辨出,果真是识酒之人。”
酒是李妈妈在春初酿的,到了冬日挖出,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忽然搁下酒杯,朝着刘唐微微一笑,双目明亮。
“我还未向郎君正式介绍过自己。”
“在下司马,名闫,字安,说起来,我应当比你年长几岁,你便唤我安兄吧。”
早在他说出司马闫三字的时候,她便不可置信的望着对面的人。
置于膝上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然后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却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一般。
心跳加快,她忍不住开口:“你......”
司马闫替她斟了杯酒,动作流畅优美:“从前我有个妹妹,若是长到如今,怕也有你这般大,她名字中尚也带着一个‘棠’,只不过,可惜了......”
刘唐深吸口气,从方凳上站起来,退后几步,脚步稍微踉跄,恭敬的行礼。
“刘唐见过今上,先前对今上多有冒犯,望今上见谅。”
司马闫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手腕上一道丑陋的疤痕一闪而过,这才笑着:“子悠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刘唐眼尖的捕捉到那道疤,心下更是翻腾,复杂难受的厉害。
她收拢衣袖,重新坐回到桌前:“多谢今上。”
“怎么还唤我今上。”
语气间颇有微词。
她顿了会儿,低低的喊了声:“安兄。”
“子悠不妨猜上一猜,我今日来所为何事?”
“是与谢家兄弟相关吗?”
“是,也不是。”
司马闫赞赏的看着她,放下瓷杯,以手代笔,沾酒,在桌面上端正的写了个字。
权。
慢条斯理的拿帕子将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净,他指着桌上水痕未干的字。
“对这个字,子悠可有什么看法?”
从知晓他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刘唐便早早的想到了现下这般状况。
如今在她面前的,是南燕尊贵的今上,是十几年周旋在天下与阴谋中的今上,不是当初那个瞒着所有人偷偷跑来看她陪她的人,不是她记忆中温柔稚气的人。
是司马棠的兄长,却不是刘唐的兄长。
“刘唐醉心学识,寄情山水,无心权谋,枉费安兄跑这一趟了。”
“无碍。”他表现的落落大方,话语一转,“子悠可否知晓,谢端之死并非意外,如今谢诣已在调查他兄长的死因,相信过不了便能给出一个答案。”
听完,刘唐有些讶异。
她虽对谢端之死有所怀疑,但却从未深入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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