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笑声戛然而止。
庾文明冲他挑眉,神色高调,口中挑衅:“某人昨天在泥巴滩里玩的开心吗,要不要下次再请你玩玩,反正......”
他朝后望了眼,众人心领神会,立刻哄闹起来。
“反正我们也不稀罕,你要真这么喜欢的话就都留给你。”
刘唐将书从袋子里拿出,小心的放置到桌上,最上面叠放着荀潜给她的那本《浮生杂谈》。
熬了两天的夜,终于将这本书看完了,今日来顺便还给夫子。
庾文明见他不理不睬,顿时昨日荀潜的那番教训涌上心头,看到他如今这般模样,心头怒火更甚。
大跨步的走过去,伸手就将书桌上的东西掀翻,觉得不够解气,伸脚便要去踩上几下。
刘唐一把拦住他,平静的注视着人,直到确定对方不再有所动作后,才转身将地上的书一本一本的捡起,慢条斯理的掸掉上面的灰尘。
他看向庾文明,眼角微微眯起,起码面上没有任何动怒的表现。
“昨日泥潭有谢兄陪游,倒也不失雅趣。”
“哼,也就你这种人会喜欢。”
庾文明以为他是怕了,故意说些软话来掩饰,底气瞬间就足了。
见他如此,刘唐勾唇,眼中似有不屑。
“庾兄不稀罕,可是以前碰多了,不然何以得出这个结论?”
“再者,书院外的山林都归属国库,今上尚未知情,庾兄就说要送给我,小弟怕没这个福气消受。”
“也请庾兄下次说话矜持些,这里人多口杂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庾兄有个什么万一,大家都是同窗,苦了谁都不好。”
少年一身简单蓝衫,矜贵优雅,形容美好,明润如玉的面庞微微笑着,话语间均是同窗该有的和蔼可亲,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诣:你个斯文败类!
刘唐:嗯?
谢诣:......正人君子
☆、第四章 天高纵情论
庾文明被他吓得后退一步,定神后才扬起下巴,加大音量来掩盖内心的慌乱。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个刘唐,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王崇之拍拍好友的肩膀,感叹道:“原来刘兄之前已经手下留情了。”
谢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是本郎君不跟他一般见识,否则,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王崇之笑着摇头。
谢诣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借着窗边草木的遮掩,继续观望着里头。
“我有没有胡说,庾兄心里有数就行,犯不着大呼小叫的。”
“快要上课了,庾兄还要站在这儿吗?我倒是没问题,就是夫子来了的话......”
说着,只见他面上又流露出那种笑。
庾文明看着就觉得心神不宁,无力同他争辩,赶紧将书桌搬远了原来的地方,选了个离刘唐最远的位置。
荀潜携书进来时,体会到的便是从所未有的宁静氛围。
学堂里全数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或翻书,或练字,毫无往日嘈杂喧嚣的闹劲儿。
他心下疑惑,以为是在白日做梦,隔着云袖,暗地里捏了自己一把,明确感受到痛后才相信是真的。
虽不知他来前发生了什么,不过此后若能日日都如此,也是极好的。
“大家将书翻至第六篇,今日我们来谈谈老子的‘道’。”
“老子以‘道’释万物,书中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世间万物均可用道来解释,我们活在道中,学在道中,学之所用也是道,正所谓化万物于无形,无形中诞有形,有形无形,皆为一体。”
“这是为师对道的理解,接下来,你们有谁愿意说说自己的见地?”
当下崇尚老庄哲学,名人雅士对此更是推崇备至。
老子以“道”著名,庄子以“自我”立足,两者同气连枝,却又各开一朵。
荀潜观望四下,未曾有人发言。
“刘唐,你来。”
前排少年从容将笔搁下,站起身,不慌不忙,落落大方。
“学生曾经在某书上看到此番注解,上有言,‘道’乃零,零前置一,便生此后无数。”
荀潜点头,这番比喻倒是巧妙的紧。
停顿片刻,他接着说道。
“但学生认为,‘道’乃合阖万气,其本为万物,何出万物?若将其置为一,一为何?将其置为二,二为何?世间万物本有其名,本有其律,若皆称之为道,那道之外为何?”
“学生认为,‘道’并不在万物外在,而是于其内在。人在六道轮回之内,为何?遵的便是道,牲畜为牲畜,遵的也是道,人与牲畜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彼此的道不同。”
其他学子也均被他的这番言论所震撼,在他们看来,古人之学玄之又玄,穷其一生如能研读一点便足以受益终生,更别提对其提出质疑。
荀潜素来知道自己这位学生天生聪慧,在学业上一点就通,有着旁人看不见的犀利见解,却未曾想他对当下老庄之学竟也能剖析的如此精辟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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