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一通,大步越过谢显就要走,犹嫌不解气,抬脚往谢显小腿上踹了一脚,然后掉头就跑。
谢显被她这一通说得头脑空白,又被她一脚踹得向后踉跄几步。表情懵懂地站了一瞬,还是听到绿蝉追过去的脚步声才让他回过神来。然而当他后知后觉地去追寻她时,那女人已经提着裙子跑得影子都快看不到了。
他抬起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姜银瓶的背影。沉郁的表情几经变换,若非他近些年心神早被磨炼得坚定顽强,恐怕此时早已喷出一口血来!
……
另一头,姜银瓶在狂奔中迎风流泪,一方面,是委屈的,一方面却是因为后怕!
其实在冲着贵妃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可当时头脑发热,话赶话的,不知道怎么就全说了出去。最后,她竟还有勇气踹贵妃一脚!
贵妃何等尊贵,这样一个敢给皇帝戴绿帽子的人物,居然被她给揍了!
姜银瓶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跑得就更快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她再没有见过贵妃,而贵妃那边也不派人来传唤她了。她估摸着,贵妃娘娘现在应该也很憋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知道他和杨珩私情,还敢以下犯上的狂妄之徒。
姜银瓶在云潇宫忐忑了几天,这几天里,她看花看水,伴着那回暖的天气与归来的候鸟,迎来了大端十二年的岁首春节。
这应该算是姜银瓶平生所见过的,最匆忙,且来得最毫无预兆的春节了。
如果是不会宫内突然开始除尘布新,张灯结彩,她几乎没有意识到这是那个认知里,本该热闹喜庆的新年。毕竟这个新年,它实在是没有什么年味。
她不知道自己失忆之前宫里是不是都是这样迎新,但她知道民间不是。而宫里将所有的事情准备得这样仓促,很显然,是因为肃帝自己也不太想过这个新年。
岁首,这意味着皇帝要祭天,要拜祖,要带着满朝文武回忆这一年来的功过,然后在神明和祖宗排位前说一长串他自己都不太认同的废话。
现在王朝内忧外患,肃帝实在没有心思搞什么普天同庆的活动,于是在祭祀之后,只草草在宣和殿办了一次晚宴,大宴皇室子弟,就当是犒赏大家一年来的辛劳了。
姜银瓶这一天也是盛装出席,在妃嫔之中她位份不低,于是得以坐在肃帝下方,靠近圣驾的位置。与她并列的,自然还有淑德二妃,而皇后和贵妃,则是分别坐在肃帝的左右两侧。
自从上次冲贵妃发了顿脾气,姜银瓶就再也没有见过和他照过面。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害怕贵妃会找她麻烦,但时至今日,贵妃那边没有一点要对她下手的意思。
姜银瓶坐在灯火通明,丝竹之音不绝于耳的大殿上,趁着众人观看歌舞的时,偷偷抬眼打量贵妃。
他在看场中的歌舞,神色平静,根本没有搭理她。
姜银瓶松下一口气,垂首前啜一杯清酒。
喝完酒,她突然在对面的皇亲国戚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子微微一僵。
杨珩?他怎么来了?
看他坐的位置如此靠前,应该还是特意安排的,可这种场合,可以算是皇帝的家宴了,以杨珩的身份来说,他出现在这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尴尬。
起初姜银瓶的想法是:一定是贵妃安排的。
她暗暗的感慨,贵妃此举未免太大胆,把情郎带到丈夫面前,玩刺激也不是这么玩的。然而她很快知道自己错了,因为肃帝当着众人的面,点了杨珩的名字。
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尽管因为稀奇古怪的丹药和旧疾,已经变得虚弱病态,然而他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宫仆簇拥,身后的帘幕之后还站着身着铠甲的皇家侍卫,光是这些,就足够让他用威严的气场震慑所有人。
肃帝盯着跪在场下的杨珩,悠悠开口:“朕年少时,曾闻京中王孙公子口耳相传一件逸事,说帝子景陵曾在家中遇袭,然彼时景陵君正在宴请宾客,亲自击瓮叩缶,其音慷慨悲怆,刺客闻之心念不忍,竟自发退去。如今殿中有缶,也有击缶退敌的景陵君,何不当场击来,以助我等饮酒之兴?”
古有秦王逼迫赵王击缶相娱,而今,肃帝逼着杨珩这个旧王击缶助酒。
在一个灭了自己国家,杀了自己亲人,取代自己皇族地位的一群人面前,给他们表演,供他们取笑作乐。
这是赤丨裸裸的侮辱。
而姜银瓶细心的捕捉道,肃帝虽然在向杨珩下达着命令,一双眼睛却是在玩味地瞥向坐在他身旁的谢显。
他在故意羞辱杨珩,做给谢显看。
第32章 第 32 章
姜银瓶在肃帝似笑非笑的眼神和贵妃极力的隐忍中,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肃帝对这两人的事情,一清二楚。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得有多宠爱,才会明知对方背叛自己,还要把第三者养在宫中啊?姜银瓶大开眼界,同时开始担心跪在场中的杨珩,以及青筋暴出,已经快要从榻上跳起来的谢显。
还嫌看不够热闹似的,肃帝在看到这两人的神色后,还意味悠长的问了一句:“怎么,难道景陵王爷不愿意?”
从他口中喊出来的“景陵王爷”当真极具讽刺。谢显的脸色已经如千年寒冰,快把周遭都冻出冰渣子了,偏偏这时候还有几个不知是肃帝叔伯还是舅侄的人,在跟着煽风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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